第二天——二月十七日早晨，八點鐘，汽車準時出發。
石佛寺在南門鎮的偏南方向，距離南門鎮有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
何老師帶著他們非常順利地找到了殷老師的家。殷老師正好在家，聽了歐陽平他們的來意之後，二話沒說，丟下手頭上的事情，帶著歐陽平他們返回南門鎮。
當年那個溺水而亡的學生的家就在油坊巷，緊靠大滁河，距離吳公祠東邊的石拱橋有四五百米的距離。地方是找到了，但家裡面沒有人，聽一位鄰居老太太說，孩子的爸爸在東風百貨商店工作，母親在造紙廠工作。女孩淹死之後，母親生了一場大病，精神上出了一點問題，這些年才逐漸康復，眼下有一個男孩，也就是因為有了這個男孩子，母親的病才慢慢好轉的。
東風百貨商店就在辜師傅茶水爐的不遠處。
殷老師帶著歐陽平他們找到了東風百貨商店。
走進商店，殷老師一眼就認出了女孩的父親，便走上前去：「鐘師傅，你好啊！」
「你是……？」對方看了看殷老師，又看了看歐陽平他們。
「鐘師傅，您不認識我啦，我是——吳公祠小學的殷老師啊！」
「是殷老師啊！您好——您好。您這是——您是不是特地來找我的？」
殷老師點點頭。
鐘師傅的表情突然變得憂鬱起來：「小王，你替我照應一下。」鐘師傅一邊說著，一邊把殷老師他們引進裡屋，裡屋是一個辦公室。
待雙方坐定之後，殷老師道：「鐘師傅，這位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歐陽隊長，他們這次來——是想瞭解一下——這個……」殷老師怕鐘師傅傷心，所以，那句話沒有說出來。
「殷老師，您就直說吧！」鐘師傅似乎已經知道殷老師要說什麼了。
「他們來——是想——瞭解一下利茹溺水的情況。」
「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不必有什麼顧忌。在我面前提這件事情沒事，在孩子她媽媽跟前千萬不能提。」
「您的孩子弄回家以後，你們有沒有發現她身上有傷痕？」歐陽平把聲音壓得非常低，因為鐘師傅的聲音非常低。
「臉上和手腳上沒有看到傷痕，」
「那麼。孩子的身上呢，有沒有傷痕？」
「身上有沒有傷痕，我不知道。」
「你們難道沒有給她換衣服嗎？」
「衣服是她姑媽換的。」
「孩子她媽媽呢？」
「孩子她媽媽因為這件事生了一場大病，精神上也出了一點問題，孩子安葬的時候，家裡人都沒有讓她去，她當時還在醫院裡躺著。」
「孩子的姑媽住在哪裡？」歐陽平問。
「在食品廠工作。」
「您能不能帶我們走一趟？」
「你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問題？」
「對，我們正在調查，非常需要您的幫助。」歐陽平言辭懇切。
「好吧！我帶你們走一趟。小王，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
歐陽平他們跟在鐘師傅的後面走出東風百貨商店，向西。
食品廠就在河沿巷前面——在煤球廠的斜對面。
走進食品廠的大門，鐘師傅讓歐陽平他們在大門內等候，自己走進一間廠房。
不一會，鐘師傅帶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同志走了過來。
「你好，給你添麻煩了。」歐陽平和對方握了一下手。
「麻煩什麼？我們還要感謝你們呢。走，到辦公室坐下來談，好嗎？」
歐陽平點點頭，他意識到此行應該會有所收穫，假如沒有特別的情況，談話一定是非常簡單而短促的，用不著坐下來談。
對方把大家帶進了一間辦公室——廠長辦公室。
剛坐下，有一個女同志在門口猶豫了一下，然後走進辦公室：「鍾廠長，這是你要的生產進度表。」
「很好！你放在這兒，半個小時以後，你再來拿。」
待來人走出辦公室以後，鍾廠長道：「這件事情擺在我心裡面已經有些年頭了，本來我是想讓它爛在自己的肚子裡面的，既然你們來了，想必你們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太好了！請你把詳細情況告訴我們。」
「小茹的衣服是我給她換的，身上沒有一點傷痕，就是——」鍾廠長看了看鐘師傅，「就是小茹的下身又紅有腫，不時還流出一星半點的血水，這件事我沒有跟我哥哥說。」
何桂芝老師義憤填膺：「天低下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喪盡天良！」
「鍾廠長，你當時出於什麼考慮呢？」
「我哥哥和嫂子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延，特別是我嫂子，精神上已經出了問題，如果把這個情況告訴他們，結果將不堪設想；再說，人已經死了，況且，我當時並沒有往那方面想，我當時以為是河裡面的東西碰的，因為當時河裡面確實有不少從上游漂下來的雜物，事情過去一段時間以後，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怎麼跟他們說呢？」
「公安同志，你們一定抓到兇手，為我的女兒伸冤啊！」鐘師傅的眼睛裡面已經噙滿了淚水，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歐陽平的跟前，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歐陽平他們感到了責任的重大，同時也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那麼，溺水女孩和吳公祠會有什麼關係呢？人在吳公祠的後面溺水，就一定和吳公祠有關係嗎？為了找到答案，歐陽平請文所長出面，走訪了吳公祠附近的住戶和有關當事人，結果使同志們大吃一驚：除了一個女孩是在小石橋附近溺水身亡之外，竟然有四個女孩都是在吳公祠後面的碼頭上淹死的。三個女孩是四五個小時後在黑橋附近發現了屍體，時間大致也是在天黑前後，有個小女孩的屍首一直都沒有找到。四個女孩之中，兩個是吳公祠小學的學生，兩個是其他學校的學生，年齡都在十三四歲左右，這些溺水事件如果孤立起來看，如果分散在十幾年的時間裡面，社會公眾可能會不以為意，但如果集中起來、連貫起來、綜合起來看就不是幾起簡單的溺水事件了。鍾利茹一點鐘落水，六點多種現身黑橋，一定是被滯留在某一個地方，她絕不會是被水下面的什麼東西纏住了，因為她身上完好無損——除了下身。
那麼，她會被滯留在什麼地方呢？水下面會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