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愕地臉色煞白,直直地望向聶興,不明白他要做什麼。直到他面色陰沉地翻開她的手機,調出了剛剛的通話記錄,一股怒氣在胸中騰升而起,漸漸地,將她包圍。
「你做什麼?!」莫菲菲一陣怒火,想要奪回手機。雖然她已經將自己抵押給他,雖然她欠他一千萬,但是隱私畢竟是隱私,只專屬於她自己,他無權過問。
然而,儘管聶興剛剛清醒,身體還未完全康復,腦中敏感的神經卻使得他不得不飛速奪走手機。他知道,一定是那個傢伙!一定是他!否則,她怎麼會有那樣的變色?否則,她笑容凝固的臉頰上,為何會流露出如此心碎的神情!
他心底一陣疼痛,彷彿被揭開了癒合多年的傷疤,鮮血下,醜陋而猙獰。他握緊手機,眼中有冰冷的神色,像是保護自己最愛的東西一般,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命令她停止。
片刻,莫菲菲漸漸安靜,她僵硬地立在原地,臉色慘白地看著聶興翻開通話記錄。慢慢地,當手指按下最後一個按鍵,當那三個字赫然出現於閃動的屏幕上時,她的心底終於停止了掙扎。
既然如此……
隨天意吧……
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卸下了心底一塊重重的大石。
而他,此刻,卻咬緊牙關,眼色幽暗地望著發光的屏幕。
那三個字,那三個字……
握緊手機的手在顫抖,望著那三個字,聶興的胃裡一陣抽痛。那幾個字就像鋒利的針尖,刺穿一段段毫無防備的記憶,刺穿他遍體鱗傷的心……
為什麼?為什麼事到如今,他還是擺脫不掉他的陰影?
是他輸了嗎?
聶興的身體一陣陣地顫抖,胃部的痙攣攪得眼前天昏地暗。他抵住疼痛的額頭,忍不住閉上眼睛,一片黑暗之中,曾經的一切彷彿再次重現……
三年前。
同樣安靜的醫院。
幽暗的走廊裡,昏黃的燈幽幽地亮著。走廊的盡頭,窗子開著,白色的逆光照進來,映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更顯得寧靜。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即——
「咕嚕嚕、咕嚕嚕」——
聲音在安靜的走廊中愈加急迫焦躁。
一架擔架車被急匆匆地推往急救室。
短促的呼吸聲。
絕望的哭喊聲。
所有的聲音雜亂地混淆,在這空蕩蕩的走廊中,幽幽地迴響。
白色的床單上,刺目的鮮血滴滴答答地流下來,護士們急忙止血,調整輸液速度。而他,緊緊地跟隨在後,望著床上血淋淋的面容,心彷彿被撕成了碎片。
擔架車被推進手術室。
手術燈亮起。
門外。
他怔怔地望著那三個字,急促地喘息著,心臟快要跳出胸口,「砰砰砰」地一直跳個不停。
他的身體僵硬,背脊一陣陣寒風侵入骨髓,寒冷的氣息彷彿要將他冰凍!耳膜轟轟作響,除了自己急促的喘息聲,他已經聽不到任何動靜。
她——
會死嗎?
聶興絕望地後退幾步,踉蹌地跌坐在長椅上。他握緊手掌,指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蒼白的臉痛苦地扭曲著,殷紅如血的嘴唇微微發白,在冰冷的空氣中輕輕顫抖……
幽靜的走廊。
昏暗的光線。
一切的一切,死一般地沉靜。
他彷彿聽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滴答……
滴答……
聲音那樣清晰強烈,在耳膜中「突突」地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