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個死愛錢的窮丫頭蘇晚沒了。
這四年裡,呆在他身邊的這個改名叫池心雅的蘇晚,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那都是比千金還千金的姿式。
她裝扮優雅,她儀態萬分的周旋在他的朋友圈子裡,她渾身上下,珠光寶氣,一點沒有當年那個白癡丫頭的一點影子。
她纏著他,那樣的熱情如火,一點沒有當年被他強佔的那種生澀與羞澀。
她變了,她不再是當年的蘇晚。變的太徹底,就連名字也不是了。
在四年前,他叫她蘇晚的時候,她僵著脖子告訴他,她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會讓她想起太多的不堪的過去。
從那以後,他不再叫她蘇晚,他只叫她心雅。
可是,他從沒有告訴過她,叫她心雅的時候,他總覺得那是一個陌生人。
這四年,什麼都變了。
唯有一件事沒有變,那就是她眼裡的那種愛,深深的,濃濃的愛,在她一直用那樣的眼神望著他的時候,他只有心痛。
這種愛的眼神,如果說有一點點改變,那也只是以前是愛中有著恨的眼神,有著悲傷的眼神,而現在依然是愛中有著悲傷的眼神,只是不是恨,而是被他冷落的怨吧。
可是,沒有辦法,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真的是沒有辦法。
他沒有辦法,他遠遠的離開她。
他知道她的怨恨,可是,他更恨自己。
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能力去愛她。
是的,他已經失去了愛的能力。
在面對著她愛的眼神時,他無法回應她。
甚至他無法在床上……
因為,他每一次靠近她,他都強烈的感覺到,這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這讓他害怕,他只能逃開。
遠遠的逃開。
這些,他能和何夕說的清嗎?
一杯,又一杯……
「你想喝死啊?」
何夕奪下了洛風手裡的杯子。
「今天就到這裡吧,你該回去了。」
何夕打了手機。
「你幹什麼?」
「讓嫂子來接你啊。她交代我,你喝好了,叫她一聲的。」
「你?」
「不關我的事啊,是嫂子關心你。她剛才給我打電話專門交代了我這個。」
看,這就是現在的蘇晚,她的目光無處不在,就是他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她的目光。逃不出她織下的情網。
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做不到。他給不了她所要的。
原來,愛一個人,是這麼痛苦的事。
洛風苦笑了。
他從來不承認,他不愛她了。
怎麼能不愛呢?
如果不愛了,為什麼他常常在她沉默的時候,呆呆的盯著她的側面,會讓他產生好愛好愛她的感覺呢?那種感覺好強烈,強烈到無法自持。
可是,等到她轉過身,她嬌笑著撲到他懷裡,她揚起那嫩紅的唇,他反而失去了一切愛的能力。
只能倉促的推開她。
看著她怨恨的臉,他更恨的是自己。
「你不愛我了嗎?」
她這樣問他。
他回答不了。
她賭氣回了池家,三天看不到她的那張臉,他就失魂落魄的,他就去到池家接她回來。
可是,在洛園,過不了三天,他又會把她氣的哭著離開。
這是什麼樣的夫妻,這是什麼的愛情。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是一種折磨,一種下了詛咒的愛情。
四年了,他只能望著她,只能在她安靜的時候擁抱著她。別的,他什麼也做不來,什麼也做不了。他得的這是什麼怪病。
他不知道。
而這些痛苦,他能和何夕說清楚嗎?
外面,走進來了。
她走進來了。
那股特有的高級香水味,走進來了。
「洛風——」
輕輕柔柔的一句話,再也沒有下文,池心雅憂傷的目光盯著這個幾乎爛醉的男人,這就是她愛的男人嗎?這就是她費盡心機,也要守住的男人嗎?
為什麼,她明明站在他的身邊,可是透過他的目光,她總感覺到他目光的盡頭是另一個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一個失去全部記憶的人,還能算原來的人嗎?即使那丫頭沒有離開香港,她已經忘了過去的一切,當然也包括洛風,對洛風來說,那丫頭不是永遠死了嗎?
可是,為什麼,她依然得不到這個男人的心呢?
難道他的心也和那丫頭一樣,失憶了嗎?
「回吧。」
洛風站起來,再沒有多話,走了出去。在走過池心雅的時候,他搖晃了一下,池心雅伸手去扶,他已經閃開走過去了。再也沒有回頭。池心雅的手僵在了半空。
「嫂子,我還有事,你們先走吧。」
何夕目送兩人走出去,歎息一聲,到底哪裡出了錯?
他也說不上來,但是,他感覺的到,這兩個人真的是有問題了。
他站了一下,轉身向另一個包廂走去。那裡還有生意夥伴在等著他呢。
「何總啊,你終於來了。真是貴人難請啊!」
隨著包廂裡一個胖大男人的聲音,門開處,
何夕的身影從寬大的落地窗走過。
是他,居然是那個男人。
蘇晚把臉埋的更深了。
只看到何夕走過來的白色的西服,依然是一身的白,這個男人,真的是很喜歡白色啊。
「哈哈,何兄,今天你可要給兄弟一個面子。來,給何總挑一個可心的。」
「張兄真是會開玩笑,那塊地——」
「不談生意,來到這裡,我們不談生意。來,喝酒,人生得意須盡歡啊。」
「是啊,何總啊,我來給你喝一杯。」
大姐大散發著濃烈香氣的身子偎了過去。
「怎麼,何總不喜歡我,是覺得我老了吧。哈」
大姐大是什麼樣的人,當然從何夕臉上一絲閃過的不悅中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品味。
「來,何總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我們姐妹哪個不知道。可是,何總啊,我們也都知道你可是一個大好人啊。這位妹妹可是新來的,你就給她開一下張吧,要不然,你也知道媽媽會……。」
大姐大的手,一把拉起了蘇晚,把她推到了何夕的面前。
蘇晚腳跟太高,站立不穩,一下子衝向何夕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