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珠朝他望了一眼,但眼眸依舊無光。
「我知道……我曾經給你造成了太多的傷害,我並不是想在你面前懺悔,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絕對不會將你安排進我的世界……」哪怕他最終會「輸」得徹底,他都不要看見今日這種局面。
她開始吞嚥食物,慢慢地咀嚼,只是好像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說辭,毫無意識的神情沒有絲毫改變。
「我相信你在英國一定會治癒,驟時,你會擁有新的人生,我不會在干擾你……」他會默默地祝福她……
這些日子,他總想為她做一些事,但是,有些時候,他的靠近反而是給她造成了更大的傷害……
她沒有說話,他又一次將勺裡的食物送入她的嘴中。
他自此保持沉默……
為她擦拭好嘴角,他將她輕輕抱起。
她的身子似乎比以往還要輕,他幾乎快要感覺不到她的重量……他時常嘲笑自己,這輩子,他總以為他能夠游刃有餘、自負果斷地處理任何事,直到他遇到夏清淺,他才知道,這個世界存在著太多他無法掌握的變數……
他將她輕放在白色的大床上,藍白色的佈局將臥室顯得溫馨而又整潔。
他喚來侍女照顧她沐浴,他則平靜地站在門外。
驀地,侍女擔憂地衝出浴室,緊張地稟告他,「少爺,浴室的地面太滑,夏小姐又不能使用浴缸……我們無法服侍夏小姐。」
侍女沒有言明,安辰羽已然知曉。此刻的夏清淺習慣坐著與躺著,侍女的氣力無法令夏清淺站著沐浴,而浴缸對於如今失去意識的夏清淺來說是極其危險的。
安辰羽揮手讓侍女退下,自己則步入浴室。
浴室內攙扶著夏清淺的侍女退下,安辰羽將身子輕薄的夏清淺攬在懷中。
她身上的衣物已經被侍女退去,他沒有顧忌,將她的首靠在他的胸膛,他平靜地用浴巾幫她擦拭全身……
沐浴完畢後,他幫她換上乾爽的真絲睡衣,並將她放在白色大床上,幫她蓋好被子。
他的身體因為照顧她沐浴而被浸濕,他隨即步入浴室。
二十分鐘後,他擦拭著未干的頭髮步出浴室。
她的眸子已經安然地閉上,只是她的身子卻在被中瑟瑟發抖……
他不知道她在恐懼什麼,但是,他不想她在睡夢中依舊如此不安穩……
沒有太多考慮,他躺在了她身邊,他將她圈在自己懷中,柔情的眸光怔望著她逐漸平靜的睡顏……
他守護了她整整一夜。
翌日,他必須去「安氏」主持一個例行會議,他將她帶在了身邊。
世人仍在流傳著「安氏」與「伊安」之間為女人而產生的鬥爭,見到安辰羽抱著夏清淺出現在「安氏」,這個因女人而產生的鬥爭最終被宣揚成「安氏」打敗了「伊安」,安氏總裁所向披靡……
安辰羽在開會期間,他安排著他的秘書照顧夏清淺。
秘書總想著辦法同夏清淺聊聊天,最終發覺只是在自言自語後,秘書坐在一旁看著雜誌,不再吭聲。
這樣的畫面持續了整整五日,安辰羽始終將夏清淺帶在身邊,只要沒有會議,安辰羽總是陪在夏清淺身畔,哪怕他在工作,而她僅僅只是沉默安靜地坐在一旁,他亦很滿足。
此刻,他坐在她身畔,他怔怔地望著她白皙精緻的臉龐,他開始有些不確定……
一開始,他可以百分百感覺到她的意識,他甚至清楚她在逃避……
但是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他發現她的意識沒有絲毫好轉,她擁有者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行屍走肉地存活在這個世上……
有種前所未有的難過與痛苦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他記得他第一眼見到她時,她倔強與冷傲的個性深深地吸引著他,他急切地想要逼她臣服,並且用盡一切手段……
此刻回憶起曾經的一切,竟是如此的殘忍與卑鄙……
安辰羽起身站在辦公室內的落地窗前,思慮了片刻後,他重新回到她身旁。
她的眼眸依舊怔愣無神,他拿起桌面上準備的蘋果,拿起水果刀親自幫她削去果皮。
或許是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無意間被水果刀劃破,鮮血沾染了整個蘋果……
他這才回神,正欲尋來紙巾為自己擦拭時,他手上的鮮血已然被人用紙輕輕擦拭。
望著一旁認真幫他處理傷口的他,他愣了……
當他以為她已經恢復意識,內心正為她的舉動而雀躍時,他卻突然發現她無神的眸子依舊呆滯……
她好似在做一件本能的事,完全沒有使用意識,他就著她時,她無意識的眼眸就好像看待一個陌生人……
從沒有體會過如此患得患失的感覺,他的內心異常失落……
他將她自沙發上抱起,繼而離開「安氏」。
回到「安宅」後,他將自己想法告知了夏氏夫婦。
夏氏夫婦在得知安辰羽的想法後,內心雖有不捨,最終卻選擇同意。「這樣也好,我們總不能看著她繼續這樣下去,也許心裡的輔導能夠令她走出陰影……」吳瑤無奈道。
「我們一同去英國陪她,她一個人無法照顧自己……」夏威歎了口氣道。
吳瑤抬去眸子望向安辰羽,「安總,這些日子謝謝你對清淺的照顧……」
「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吩咐白陌。」安辰羽的表情平靜,語調淡若。
「會的……」夏威朝安辰羽頷了頷首。
夜晚,吳瑤陪在了夏清淺身旁。
夏清淺的身體瑟瑟發抖,吳瑤怒力用被子將夏清淺包裹緊。
瞥見夏清淺眼眸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吳瑤努力隱忍不住的淚水終於下落,「清淺,你不要這樣,媽咪真的被嚇壞了……清淺,你快醒醒好嗎?」吳瑤趴伏在夏清淺的胸前,輕聲抽泣。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令你變成這樣?」吳瑤不斷搖首,內心亦帶著深深的愧疚,「這一切都怪我,這輩子,媽咪做了太多錯事……如果不是媽咪小心眼,媽咪不會害死安氏夫婦,你也就不會認識安總……」
吳瑤心疼地撫上夏清淺的臉龐,哽咽道,「告訴媽咪,究竟怎樣做你才能好起來?」
夏清淺沒有絲毫反應,但眼眸卻眨了一下。
吳瑤哽著聲,繼續道,「你是不是在怪媽咪逼你離開尹軒?清淺,你該知道,爹地媽咪這一輩子最疼愛的便是你,媽咪怎麼捨得破壞你的幸福……媽咪承認,媽咪有私心,因為尹軒的身體殘缺,媽咪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但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尹軒這人心術不正……」
夏清淺的眼眶微微泛紅,吳瑤知道夏清淺在聽,內心微微竊喜,「媽咪本來不想告訴你,但是,媽咪希望你不要一直為尹軒的事而感到自責……的確,在我們離開你的那段日子,尹軒始終留在你的身旁照顧你,但你清楚他內心的邪惡嗎?媽咪在出車禍的當日,開車給夏沫讓道的車並不是『伊安』的保安駕駛,而是尹軒本人……」
夏清淺的眸子終於有了焦距,她愣愣地盯著吳瑤。
「尹軒根本就知道陶熏的計劃,為了陷害安總,他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死……如果不是事後我們存活,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尹軒時你的朋友,而他曾經如此卑劣的陷我們於不義……尹軒還背著你做了許多許多的事,表面上仁義道德,實際上是個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些她原本不想對女兒提起,畢竟女兒已經遭受過太多的傷痕與痛楚,他們不想尹軒這個唯一令女兒感覺到溫暖的人,內心竟也摻雜著陰謀詭計,他們害怕女兒再次受到傷害……
夏清淺逐漸有了反應,眼珠動了動,她泛紅的眼眶猛然間蒙上一層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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