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鈴聲大作,等全副武裝的警察衝進餐廳時,餐廳裡出奇的寂靜,犯人們全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位置上埋頭吃飯,葉揚也在慢條斯理的收拾自己的餐具,唯有阿森納像被砍掉了半個腦袋的豬,在地上翻滾著慘叫,他的身旁,是四具僵硬的屍體,其中兩具,顱骨碎裂,乳白色的腦漿混和著殷紅的血水,狼藉得到處都是。
十幾個獄警一擁而上,把葉揚團團圍住,用警棍玩命似的朝葉揚身上招呼。
監獄方面對這次流血事件大為震怒,在調查取證後,除把葉揚的刑期由十年改為無期之外,還把葉揚關進了「貓耳洞」。
提起「貓耳洞」,在整個「翰海監獄」,即使殺人不眨眼的死刑犯和恐怖分子,也畏如蛇蠍。如果讓犯人們在「貓耳洞」和「槍決」之間進行選擇,相信所有的犯人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死亡。
「貓耳洞」是「翰海監獄」為特殊犯人精心設計的「袖珍牢房」,鋼筋混凝土結構,洞高一米,有四十公分沒入水中。深和寬各為九十公分,在這樣狹小的空間內,成年人不能直腰,不能抬頭,也不能伸腿,甚至連正常的坐姿都不能完成,只能雙手抱頭佝僂著蹲在水裡。等厚重的石門關閉後,整個洞穴便陷入了最原始的黑暗,沒有光線,沒有聲音,只有冰冷刺骨的污水和幾乎凝固的空氣,時間在這裡似乎完全靜止,在這樣的環境裡,人的意識會很快喪失以至於崩潰。
當然,「貓耳洞」主要是為那些窮凶極惡又拒絕改造的恐怖分子準備的。只要被關進「貓耳洞」,無論那些傢伙多麼桀驁不馴,都很難熬得過三天。
也許被葉揚的肆無忌憚所激怒,那些獄警把葉揚塞進「貓耳洞」,一關就是七天,這堪稱是「翰海監獄」有史以來最嚴厲的懲罰,因為以往的最高紀錄才只有五天,而且那個創造紀錄的傢伙被放出來後,身子佝僂如蝦,雙目空洞如死,鼻涕和口水流得到處都是,已經徹底瘋了。
葉揚被拖出「貓耳洞」時,似乎已經接近於死亡的邊緣,不過,他沒有瘋,在死亡線上掙扎了兩個星期後,他又活了下來。眸子依舊深邃,只不過深邃之中多了一份看不透的冷厲和蒼涼,他很少說話,沉靜的神色彷彿冬日裡凝結著霜花的陽光,流淌著淡遠而料峭的寒意。
「1076」很快成為整個「翰海監獄」最恐怖的數字,只要聽到它,哪怕最凶殘的罪犯也會噤若寒蟬。因為有它冷酷而頑強的存在,「翰海監獄」竟然奇跡般地平靜了很長時間。
「1076」是葉揚在「翰海監獄」的編號。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當「翰海監獄」的犯人們知道「1076」就是當年名揚天下的「終極格鬥冠軍」和讓人聞風喪膽的「世界黑市拳王」時,眼裡除了恐懼和敬畏之外,更多的卻是欽佩和崇拜。
真正的英雄,不管在什麼地方,總是會受到大多數人的頂禮膜拜。
在葉揚身邊走動的人慢慢多了起來,他們懷著各種目的,以各種理由和葉揚建立關係。自從上次事件之後,獄警也領教了葉揚的厲害,深知如果把葉揚逼急了,「翰海監獄」弄不好會鬧出更大的事兒。所以,只要葉揚不找麻煩,他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樂得清閒。
「葉哥,『老刀子』想請您到他那裡去,順便教他們兄弟兩手功夫。」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名叫「艾布裡」,是葉揚所在「九牢」的獄頭,精通俄羅斯「桑勃」,因販賣毒品被關進了「翰海監獄」,他不但能打而且心狠手辣,所以很快控制了「九牢」。不過,自從葉揚進了「九牢」,他心甘情願地退下來,唯葉揚之命是從,這傢伙四肢發達,頭腦卻極不簡單,他深知在監獄裡「強者為尊」的鐵律,如果他不想死得比別人快,只有急流勇退這一條路可走。他口中所說的「老刀子」是四牢的獄霸,三十多歲,「鶴拳道」高手,酷愛武術,和葉揚關係不錯。
葉揚眉頭微皺道:「又是你在下面起哄的吧?你能不能讓我清靜一會兒?」
「呵呵,葉哥,您這話真是冤枉我了。」艾布裡笑呵呵道:「『老刀子』都跟我說了八遍了,我怕您不高興,一直沒敢說。要不是擔心那小子和我玩命,我還真不想跟您提這事兒呢。」
「是嗎?」葉揚淡淡笑了一下,忽然道:「『老刀子』給你的那個鼻煙壺不錯吧?」
艾布裡嚇了一跳,尷尬笑道:「葉哥,真是什麼也瞞不了你的慧眼……」說完,從懷裡摸出一隻水晶鼻煙壺遞給葉揚,鼻煙壺裡面雕著一個金髮裸體美女,纖毫畢現,惟妙惟肖。
葉揚笑道:「既然喜歡,你就收著吧。不過,像這麼漂亮的鼻煙壺還真是不多見,好像是正宗的京派內畫鼻煙壺吧?」對於鼻煙壺,葉揚並不陌生,「汐影門」內就有不少清代康熙、雍正和乾隆時期生產的鼻煙壺。明末清初,鼻煙由西洋傳入中國,中國人才發明了鼻煙壺。中國鼻煙壺,作為精美的工藝品,集書畫、雕刻、鑲嵌、琢磨等技藝於一身,採用瓷、銅、象牙、玉石、瑪瑙、琥珀等材質,運用青花、五彩、雕瓷、套料、巧作、內畫等技法,被譽為「集中國多種工藝之大成的袖珍藝術品」,在海內外享有盛譽。中國內畫鼻煙壺共分四派,即京派、魯派、冀派和粵派。「汐影門」內有珍奇無數,葉揚從小耳濡目染,自然對包括鼻煙壺在內的各種藝術品有很深的鑒賞力。
「葉哥,您真是好眼力,竟然一下就瞧出了它的來歷,和『老刀子』說得一模一樣。」艾布裡說著搔了搔頭,乾笑道:「其實我也不懂什麼畫派,就是喜歡這上面的女人,看著她,我夜裡才能睡得踏實!」
葉揚聞言,不禁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