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靜宸和崔恩洙的訂婚儀式很低調也很簡單,除了雙方的親戚,只邀請了一些關係比較好的朋友參加。
「霧月山莊」的貴賓室內,身穿白色紗裙的梅靜宸坐在凳子上,彷彿一支蒼白的梨花,帶著雨後的清芬和孤寂,揉碎一地的淒涼。
看著梅靜宸幽泠的背影,夏青沒來由感到一陣悲傷。
「青青,什麼時候了?」宛如冰偶似的梅靜宸突然出聲問道。
「差不多了吧?可能再過半個小時儀式就要開始了!」夏青強顏歡笑。
「哦?我是說……」梅靜宸神色恍惚,剛說了一半兒,又不言語了。
夏青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梅靜宸的意思。
可憐的靜宸,她在擔心葉揚。
「阿宸……」夏青欲言又止。
「嗯?……」梅靜宸轉過身子,眼湖裡是無邊無際的煙雨和渺茫。
「我們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對不對?」夏青彷彿下了決心似的,眼睛緊緊盯著梅靜宸。
「當然……」梅靜宸笑得很是淒然,「青青,為什麼要這麼問?」
「可是,我覺得你有事瞞住我?」
「我……沒有什麼事兒……要瞞你啊!」梅靜宸目光有些游移,低聲囁嚅道。
「是嗎?那麼我問你,你和葉揚到底什麼關係?他到底是你的什麼人?」夏青忽然變得咄咄逼人。
梅靜宸聞言身子猛地一震,臉色愈發蒼白了。
「阿宸,從小到大,我們都是無話不談的朋友,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可是,為了葉揚,你竟然哭得肝腸寸斷支離破碎,這哪裡像你,哪裡像那個優雅得讓所有人都自漸形穢的梅靜宸?」
梅靜宸低下頭,白色的面紗垂落下來,遮住了所有的悲傷。
「即使你不告訴我,我也能約略猜到你和葉揚的關係,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竟然要放棄如此完美的傾城之戀?阿宸,真的非得這樣做嗎?」
「青青……求求你不要說了……」梅靜宸幾乎要哭出聲來了。
夏青歎了一口氣,轉過頭,卻望見了窗外紅色的彼岸花,爛漫似歌,搖曳如血。
彼岸花,多麼憂傷的名字,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生生兩不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彼岸花,你真的是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嗎?
梅靜宸起身去了洗手間。
梅靜宸剛離開不久,梅馨月像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
看到只有夏青一個人在屋裡,梅馨月嚇了一跳,驚叫道:「青姐,我姐呢?」
「去洗手間了——怎麼?比賽結束了?」夏青看著一臉汗漬的梅馨月,愛憐地笑道。
「比賽當然結束了,要不然,我會站在這裡?」梅馨月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把嘴一抹,忽然想起了什麼,笑道:青姐,等一會兒葉揚要來參加姐姐的訂婚儀式,我們得準備一下!」
「什麼——」夏青一下子跳起來,聲音都變調了。
「嘻嘻……不就是葉揚要來麼,你這麼緊張幹嘛?」
「他怎麼會知道——是你告訴他的?」夏青驟覺喉嚨發乾。
「是啊,為了這事兒,那個可惡的牧歌差點兒要殺了我和鄭浩然!」
「為什麼?」
「我哪兒知道啊?我原本想讓葉揚也高興一下,誰知他上場後就像傻了似的,一連被那個丹尼爾擊倒六次,差點兒把命丟了!」想想當時的情景,梅馨月的眼圈兒又紅了。
「……」夏青的心像被荊棘抽過,霎時出現了一道血痕。
唉,這個傻丫頭,她哪裡知道葉揚和靜宸之間刻骨銘心的愛戀?那個時刻,葉揚也許心如死灰萬念俱寂吧?
「青姐,你不知道今天的比賽有多危險,好多人都哭了呢!」
「葉揚……還好吧?」不知為什麼,夏青覺得自己的聲音輕飄飄的。
「斷了兩根肋骨,像個血人似的,能好到哪裡去?」梅馨月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天……」夏青喉嚨裡滾過一絲呻吟,神色看起來驚懼無比。
門外,梅靜宸的身子順著牆壁悄然滑落到地上,她雙手掩面,纖白的手指上齒痕如割。
夏青和梅馨月之間的對話,她一字不漏地全都聽見了。
「揚,你為什麼要這樣……你是想殺了自己嗎……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梅靜宸的眼淚像潰落的天河,從指縫間澎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