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藍玉黑眸中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陰霾:「承睿,你不該來這裡。」
李承睿的身形似乎是顫抖了一下,有些壓抑不住的情緒湧洩而出,好一會兒之後,他深吸一口氣,瞳眸定定地望著她:「你不想見到我,是不是?」
是!在我搞不清楚自己心裡喜歡的人究竟是誰的時候,見到你只會讓我的心更亂!你明不明白!徐藍玉在心裡低呼,可是面上卻不露絲毫,只是淡淡的:「不是這樣,你不要亂想。」
她竟然不想見到他!她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當初的留戀,只剩下迷惘和困惑,她的心在動搖,李承睿不明就裡,只是知道,她身上發生了某種他不願意看到的變化!
難道是被困在這裡的三個月中,她和太子之間發生了什麼……
他哪裡會知道,讓徐藍玉的心動搖的,並非是太子,而是澹台紫玉……
李承睿抑制住不斷泛起的心酸與苦澀:「不管你是否願意見到我,我都希望你平安。」
徐藍玉一震,心中一陣悸動,可是很快,她便把那瞬息的悸動化成了波瀾不驚的死水:「承睿,謝謝你。」
「兩位好興致,這麼晚了,還在這裡夜談。」一道修長的人影出現在走廊的盡頭,李承俊從陰暗處走過來,幾縷不馴的髮絲垂落在額際,更顯得他此刻詭譎難測。
「太子殿下不去休息,還在這裡做什麼?」徐藍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的太子妃還不睡,我怎麼睡得著。」李承俊深邃的眸冷不丁地射出攝人寒光,話語中的嘲諷越發深了:「敏王,你深夜與我的太子妃在此,於理不合吧。「
李承睿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看著他。徐藍玉笑了,笑的很冷漠:「殿下,我們之間的關係沒有好到需要你這樣陰魂不散地監視我吧。」
「你若是能明白自己的身份,懂得自重自愛,我何至於如此。」李承俊冷冷地看著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道:「對了,有一樣東西,忘了還給敏王。」
他從身上拿出一塊玉珮,遠遠丟過去,砸在李承睿的身上,李承睿順手接過,面色卻變了。
徐藍玉美麗的眼睛瞬間凜然了起來,那玉珮,竟然是李承俊從她手中搶去的!
「這東西是你的,現在物歸原主。」李承俊大笑,字字如刺地鞭苔著李承睿的心。
李承睿不敢置信地看著徐藍玉,徐藍玉看到他的眼神,便知道他是誤會了,以為她將玉珮交給了李承俊!
不,不是她!她想要解釋,可是想到此刻自己莫名的心情,卻覺得沒了解釋的必要,這玉珮,應該還給承睿,在她還沒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愛誰之前,她沒有資格接受這件東西!
「時候不早,我先回去了,二位慢慢談吧。不過,這可是將軍府,你們別太忘情才是。」李承俊的話裡充滿了警告與挑釁,徐藍玉看著他,態度自始至終沒有一絲動容。
李承俊的手慢慢捏成拳頭,眼中的那一絲微慍已經被嫉妒和恨意所取代。
「既然如此,就請殿下離開吧。」徐藍玉挑起眉頭,說道。
李承俊從他們身邊走過,衣袍帶起一陣風,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他的雙眼,已經凝成了寒冰。
手上的傷口一直沒有包紮,他甚至任由那碎裂的酒杯渣留在肉裡,此刻血肉模糊,只有這種強烈的痛苦,才能讓他清醒一些,不會讓他在嫉妒的折磨下一劍殺了李承睿……
李承睿絲毫沒有理會太子的惡意侮辱,他的眼睛落在那塊玉珮上,眉痛苦地蹙了起來,無數的痛楚閃過眼底,深入骨髓。
這就是他等的結局麼,可為何,會是如此的難以忍受?!
那,是他心愛的人啊……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卻沒想到她竟然將這塊玉珮交給了太子:「為什麼……」
面對李承俊冷酷的言語,他分明可以一一回擊,可是,他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在看到那塊玉珮的時候,像是瞬間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只想要親口問問她,到底為什麼。
徐藍玉靜靜看著李承睿,他的身體幾乎僵直,唇邊綻出的笑容終於一絲也不剩了。
「藍玉——」他低低地喚了一聲,那兩個親暱的字眼輕輕地出口,卻是在心尖上纏繞了不知多少回,「為什麼?」
他攤開手,露出手心潔白的玉珮:「為什麼,你突然不要了。」
聽著他的控訴,徐藍玉不知該如何辯解,也沒有辦法反駁,只是在看見玉珮時,眼神不經意地微微一跳,眸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晃動:「這不是我給他的,是他搶去的。」
李承睿眼前一亮,癡癡看著她,執著地將那玉珮遞過來:「那你還願意收下嗎?」
「不,我不能。我原本不知道這對你來說是那樣貴重的東西,還給你,確實是物歸原主。」徐藍玉下意識的,沒有伸手去接,只是開口拒絕……
她不肯收下!
看著她輕輕翕動的嘴唇,李承睿如遭重擊,他覺得胸口內浸透了寒風,那一字一句清晰的話語讓他的心尖銳疼痛著。
貴重麼?
是不是他,已經來得太遲了……
「承睿,你不用在我身上花這麼多心思,該對自己好一些。」徐藍玉壓抑著滿腔的歉疚,故意用一種淡然的神色去面對他,不允許自己在沒有想好到底愛誰的情況下流露出一絲的感情。
「藍玉,我……」
「好了,天色太晚了,我該去休息了,明日見。」徐藍玉深吸一口氣,快步從他身側離去。
走過迴廊,她不由自主向後看了一眼,卻呆住了。
李承睿原本還一動不動站在那裡,保持著原先的姿勢捧著那塊玉珮,可是突然之間,他竟然將它狠狠地擲在地上——
只聽到暗夜之中,響起一聲極其清脆的碎裂聲,玉珮在冰冷的地上硬生生碎成了好幾塊。
她站在拐角的陰影處,看著他摔碎了那塊玉,卻噴出了一口血。他用手抹掉了嘴角的血絲,轉身走了,任由那玉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