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慕眼神閃了閃，他背轉了身子，走到窗前。冬日的暖陽照射在虞慕修長的身影之上，太陽的餘光映在虞慕如墨般的黑髮，泛著一層一層光暈，那是一種很溫柔、很溫暖的感覺，可虞慕這人卻是陰冷的，這樣，豈不是很矛盾？
「飄零，你先下去歇著。本王准你兩日假，你先養好傷，其他的事，以後再說。或許等本王想清楚了，會告訴你答案。」
雲飄零研墨的動作頓住，她沒想到虞慕他會答應考慮這件事情。
「是，奴婢退下了。」雲飄零放下墨條，走出了室內。
她想著剛才虞慕說話時的樣子，還有他溫柔的語氣，還有，他柔情繾綣的眸光。
虞慕最擅長的事是讓她不知所措，讓她猜，偏生她永遠也猜不透這個男人的心。
她甩甩頭，不想再想這些惱人的問題。
回到以前居住的平房，她推開房門，裡面還是一樣乾淨，就連桌上的宣紙，也是整整齊齊地疊放在那裡，厚度和她離開這裡的時候一模一樣。
坐在凳子上，她拿起毛筆。這麼長時間沒用它，感覺和它離得越來越遠了。以後她的這雙手，還能寫出小說嗎？她看著自己的這雙手，一點也不像是十七歲少女會有的雙手，上面的老繭厚了一些，一沒有少女雙手應有的那種光滑和細緻。
雲飄零感歎著爬回床上，打算躺上一回。
她才剛閉上雙眼，門已經被人撞開。她聞聲看去，自己剛才居然忘記鎖門，外人才會一闖而入。
「飄零，你還好麼？」草芯問道。
她看向她身後，花芯沒站在那裡，應該是陪在虞慕的身邊吧。
「我很好。」她還是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飄零，你差點嚇死我們了，你知不知道？」草芯大跨步向前，走到她床前道。
「呃，怎麼說？」剛才光顧著吃飯，沒問虞慕救她的經過是怎樣。
「你呀，真是命大。當時爺睡醒後不見你便大發雷霆，我跟花芯去找你。誰知找了半天，完全沒有你的消息。我們覺得事有蹊蹺，便回來向爺稟告。爺知道後，沒發脾氣，接著便派人在王府四處找你。後來，我們便隨王爺去到寧芯苑找飄絮。爺細心地看到了你留下的那個字，便命人把飄絮和珠兒抓起來嚴刑拷問。飄絮死活不肯招，後來是珠兒鬆了口，告訴我們把你扔在枯井。我們這才知道，原來這麼多侍女死在枯井裡面……」草芯滔滔不絕地道
雲飄零邊聽邊點頭，看來是她留下的線索救了自己一命。
草芯此時又道：「當爺帶著大家找到你的時候，你臉上全是血，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我們都以為你死了，爺也是如此。你不知道，爺探向你鼻息的手當時在顫抖呢。看來爺真的喜歡上你了，因為自我進府以來，爺從未出現過這種失控的情緒。」
「呃，是嗎？」雲飄零聽得昏昏欲睡，隨口應道。
「飄零，你怎麼只是這種反應？爺喜歡你呀，你看不出嗎？」草芯見狀，情緒開始激動，大力搖著雲飄零的肩膀問道。
「草芯，你溫柔點行不行？我現在是病人，經不起折騰。」雲飄零淡聲回道。
草芯聽到她這話傻了眼，忘了要做出何種反應，只是傻傻地看著她，好像她是她從沒見過的怪物一般。
「爺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女人？」好久之後，草芯輕喃。
雲飄零閉上眼，輕聲道：「草芯，我很累，想睡一下，你能出去嗎？」
草芯沒再說話，不久後傳來她大力關門的聲音，雲飄零聞聲才睜開眼，看著那扇門直發愣。
草芯說虞慕喜歡她，其實她錯了。如果草芯知道虞慕對馥妃的愛有多深，知道虞慕對馥妃有多執著，她就不會說出這一番可笑的言論。
在虞慕的心中，重要的人，永遠都只有一個，那就是馥妃。
而雲飄零，就算了吧。
不是她自卑，她只不過是知道事實的真相罷了。就算虞慕真的喜歡她，她也不可能再對他動心。
她早告訴過自己，對於虞慕，她已放下，愛恨不再。虞慕，不會是她要的那杯茶，就這麼簡單。
何況現在這種假設是不成立的，所以她無需庸人自擾。
休息了兩天，雲飄零的身體好了很多。很多時候她都躺在床上，就算是睜著眼，她也就那樣在床上干躺著，四肢放鬆，不用思想。
偶有下床走動，草芯和花芯見到她也板著張臉，也許是在怪她不識抬舉。
這事情她不想解釋，畢竟她們不是當事人，又怎麼會知道這其中的複雜利害關係？
時間在過去，雲飄零的心變得平靜。越來越接近初七，今日，已經十一月初一，還有幾天，答案就會揭曉。不知道虞瑾下了決定沒有？
休息了兩天，雲飄零一大早就趕到虞慕的別苑，打算做一個盡職貼心的婢女。
走進內室，她靜候在床前，虞慕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應該是還在睡吧。她不敢打擾，逕自傻站想心事。
雲飄絮，不知道怎麼樣了呢？
雖然她並不是真正的飄零，但她知道飄零的想法，雲飄零不會樂意見到雲飄絮落一個香消玉殞的下場。她曾經為了飄絮而選擇了一條不歸路，如果她在天上知道自己的讓步，飄絮還是不得善終，一定會很不開心吧？
雲飄零的雙眼無意識地瞟向紗帳裡的虞慕，這一看嚇她一大跳，因為他已坐了起來，用那種摻雜很多情感的眼眸看著她。
她為什麼能看到虞慕眼睛裡的複雜情緒？是因為他已經把紗帳撈起。她剛才神遊天外，根本就沒注意到虞慕做了這一系列的動作。
虞慕可能沒想到她突然會看向他，他眼睛裡來不及收回的感情，此刻正暴露在她眼皮底下。
他移開了視線，略顯尷尬和窘迫，只聽他粗聲粗氣地說道：「醜女，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伺候本王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