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澈瀟萬萬沒有想到,她的意中人便是失散多年的兄長。可笑,多麼可笑……
傷痕纍纍也比不過心上的一把刀,他心痛難忍,忿忿道:「那又如何?她已移情於我,她決心與我遠走高飛。」
流澈淨的眼眸襲上冰寒的怒氣:「看來你還不夠瞭解她,如果她決心與你遠走高飛,就不會等到今日。」
流澈瀟冷哼一聲:「若是不信,你大可親自問問她。」
流澈淨目露凜凜的霸氣:「流澈瀟,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情場上,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若你供出英王的去向,你便不會死,若你堅持與我敵對,我也救不了你!」
二、那抹背影的決絕
再次回到洛都,已經物是人非。
流澈淨是大敬皇帝,端木情是奉養宮中的「夫人」,以狐媚惑於君王,**宮闈,顛覆新朝。
流澈瀟風風光光地回京,成為朝臣爭相巴結的宗室親王——蘭陵王。
兄弟之間的首次會面,是在聖旨昭告四境的第三日。
澄心殿,流澈淨高高在上地坐在御案之後,流澈瀟跪地叩首,是為人臣子的恭順與臣服。
他的臣服,自然不會令人相信。流澈淨目光精銳:「皇弟此番回京,該不會只想做一個賦閒王府的蘭陵王。」
「陛下所料不差,臣弟回京,定會大展宏圖,以不令陛下失望。」流澈瀟昂頭直視。
「朕等著你的大展宏圖!」流澈淨步出御案,眼神淡定而睥睨,「你可見過端木夫人了?」
「在紫鏞城偶遇的。」流澈瀟誠實道來,笑容瀟灑如風,「一年前陛下所說的兄弟爭妻,臣弟覺得,將會變成事實。」
「朕早已料到皇弟的魄力,」流澈淨從容地笑,望見手足眼中的昂揚意氣,「不過你毫無機會,因為她即將成為朕的皇后。」
「究竟誰勝誰負,還未知曉。臣弟相信,她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平凡女子,在她心中,帝王的身份不及專情與共,一世榮華不及雲淡風清,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相信陛下比臣弟清楚。」流澈瀟自信地笑。
「朕自然清楚!」流澈淨眼神犀利「皇弟可還記得去歲的那一夜?」
「臣弟命不該絕,陛下一定很失望。」由於傷勢嚴重,流澈瀟昏厥過去,醒來時已離京多時。
「如此說來,你如何出宮、如何離京,你毫不知情?」
「許是貴人相助,臣弟深知,陛下絕不會放臣弟一條生路。」流澈瀟冷笑。
流澈淨睥睨一笑:他所說的貴人便是自己——終究,因為一念心軟,流澈淨救他一命,送他離京療養。
——
晚霞鋪錦,天際殘紅。蔚銘湖畔,煙籠碧水,霧籠暮色。
水亭裡,一抹人影綽然而立,茜色紗幔輕薄如煙,拂動如水。
「瘦斷玉腰沾粉葉,人生那不相思絕。」一道沉朗的聲音吟頌著。
水亭中的女子聞言,猛地回眸,但見一人緩步行來,素白灑金錦袍,矜貴灑逸的親王服色,臉色淡淡。
她怔怔的,失了言語。
他凝望著她,一如歷經千百年的石雕。
週遭靜了下來,只有兩人的互相凝望,只有她漸漸冷涼的眼神,只有他漸趨溫熱的目光。
「明日你要前往金斕寺齋戒?」流澈瀟艱澀地開口。
「多事之秋,為民祈福。」端木情目色平靜。
「值得嗎?」
「值得。」
多日未見,她清減不少,愈顯楚裊風致。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為什麼這般辛苦自己?」
她靜靜道:「不辛苦,心甘情願。」
流澈瀟站定在她面前:「梟雄竊國,妖後亂國,傳言盛遽,你如此犧牲,為的是什麼?」
端木情淡然道:「不求什麼,不為什麼。」
朝思暮想的女子便在眼前,卻是天與地那般遙遠,她這般冰冷相待,彷彿他是她的仇人,彷彿他們以往的一切不曾有過。他的心抽痛起來:「你曾說過的話,我仍然銘記於心……我一直等你,等你的一片真心相酬於我。」
「我都記得,可是我也說過,我的心早已付予他人,而他並沒有離開人世……」端木情語聲堅決,「是你陪著我走過那段動盪的日子,是你保護我周全,我很感激你,然而,我無法酬你以情。王爺,望你明白。」
「我明白,他就是我的兄長,流澈淨。」蔚銘湖的對岸,有一人遠遠地望過來,面容籠於暮靄中,瞧不真切,只見身形冷硬而岸然。流澈瀟自然認出那人是誰,突然的,他上前按住她的雙肩,「你可想過,也許他已不是你當初所認識的唐抒陽,如今,他是九五至尊,是擁有三宮六院的帝王,你甘心只是他後宮裡等待他寵幸的嬪妃嗎?」
「三宮六院,帝王本色如此,我無力改變什麼,亦不會輕言放棄。」端木情拂開他的手。
「如此辛苦,何必呢?」他攬過她,不讓她掙脫,「我待你如何,你很清楚,他所能給你的,我也能夠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卻能給你。情,一生如此短暫,何必浪費時日在無謂的明爭暗鬥上呢?只要你願意,我流澈瀟的妻室只有端木情一人。」
「無需再說了。」她決然推開他,卻是掙不開,被他緊擁在懷,她急怒攻心,「放開我!」
「不放!」話落,流澈瀟驟然抬起她的下頜,落下狂熱的吻。
唇齒交戰,氣息漸促。
她的掌心抵在他的胸口,漸趨無力。左閃右避仍然不能躲開他發瘋般的追尋,一朝陷落,索性冷地任他糾纏,以石化的姿勢對抗他的火熱與激烈。
他感覺到她的僵硬,然而他毫不在乎,原想只是做戲給湖畔的那人瞧一瞧,卻不曾想一碰觸到她,身子裡便掀起驚濤駭浪。柔軟在懷,幽香縈繞,軟玉般令人迷失,絲綢般令他泥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