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皇后 兩朝國後的傳奇 朕的孩子
    走出初芸宮好遠了,阿綢方道:「娘娘,賢妃娘娘為何病得這麼嚴重?沒宣御醫來瞧瞧嗎?」

     我凝眸不語,逕直往前走——我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西寧懷詩完全不是咳嗽,是懷上龍嗣了!而她為何怕不稟報流澈淨呢?還謊稱身子不適?擔心我知曉後加害於她麼?

     「娘娘……娘娘……」一個內監急匆匆的跑上來,氣喘吁吁道,「娘娘……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怎麼了?倒是快說啊!」阿綢急切道。

     「太子殿下……差點兒失蹤了……」

     「差點兒失蹤?混賬東西,究竟如何?」阿綢怒喝道,急得面色漲紅。

     「沒……阿緞姑娘照看著太子殿下……」

     剎那間,仿有萬馬奔騰而過,碾過我的心間,神思俱滅……我狠狠咬牙,撇下他們匆匆趕回端陽宮。幸而心遠安然無虞,亦沒有受到驚嚇,否則,我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阿緞跪在宮磚上,聲淚俱下的向我請罪。原本,她陪著心遠在苑子裡玩,一個宮娥喚她去了一下,心遠便由兩個宮娥照看著,回來時,心遠已經不在苑子裡了。滿宮的宮娥內監急忙尋找,不一會兒,卻見心遠呆呆的站在端陽宮宮門旁的樹下。

     我閉上眼睛,揮手讓她退下:「若有下次,陛下絕不會繞你。」

     姐妹倆磕頭不止,抹著淚躬身退下。前額上一抽一抽的痛,腦子裡慢慢的浮起一張靈氣逼人的臉龐、兩滴紫紅淚墜……我驀然睜眼,斷然開口:「回來!」

     兩人一齊怔住,戰戰兢兢的踱步至前,阿綢顫聲道:「娘娘有何吩咐?」

     我招手命阿緞近前,低聲吩咐道:「阿緞,今晚子時左右,你夜探初芸宮,切忌,不能讓人發現。」

     阿綢有些驚愕,隨即明白我的用意,湊在阿緞耳邊低軟道:「若今晚沒有異常,明日繼續。」

     阿緞頷首,領命而去。

     流澈淨聽聞心遠失蹤一事,即刻趕來,揚言定要處死伺候不力的宮娥內監。經我軟言相勸,方才作罷!

     翌日一早,阿緞頂著兩圈黑墨來稟:在英仁殿伺候二皇子的小英,原是初芸宮的宮娥,而且她的兄長在西寧府當差。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凌璇沒有以親生孩子為餌陷害我,卻是西寧懷詩借刀殺人——借我之力解決了她。果真好手段!想來我不在的一年多,兩人明爭暗鬥定是激烈紛呈。

     然而,若無二皇子之事,凌璇亦是必死無疑。

     阿緞還說,大約三更,一個侍衛偷偷的從內殿溜出來,行蹤詭異。

     我笑靨清淨,眸色冷酷。章信,西寧懷詩,龍嗣,三者之間或許有些關聯的吧!

     ——

     卸下珠翠釵環,起身步入楠木隔扇,緩緩解下身上的衣物,披上阿綢早已備好的素綃蓮紋寢衣。輕薄如花瓣的素綃輕貼於膚,絲絲的涼意襲遍全身,卻突然有一陣熱意自背後席捲而來,單臂攬住我,撥開繁密青絲與寢衣,灼熱的吻落在光裸的肩背,瞬間燎原,驚起一身酥麻。

     我轉身攬上他的脖頸,他卻將我抱起,含住我的唇,眸色幽暗迷離,往床榻走去……

     五彩花蝶紋大觚插著幾枝海棠,嫣紅花瓣質若冰綃、片片含情,紫檀瀟湘水雲屏風上雲霧繚繞、風情旖旎。

     流澈淨歪在鸞紋大枕上,神色慵然,寢衣微敞,胸前古銅膚色半裸半遮。我坐起身子,他伸臂攬過我,我順勢側身躺於他的身上,指尖輕輕撥弄著他的胸前:「陛下在想什麼?」

     流澈淨揉著我的前額:「三日後,燕南大將軍啟程離京。」

     帝王神秘出現於朝堂的第三日,即下令釋放燕南大將軍,且禮遇有加,賜宴文華殿,陪伴他遊覽龍城御花園與行宮。燕南大將軍此番來京,帶來大燕汗王締結友好邦國的盟約,希大敬與大燕永結邦交,互通關市,令邊地安寧、邊民安樂。

     我慵懶笑道:「當日我不知原由的將他關入地牢,陛下代我致歉。」

     流澈淨垂眸淡笑:「不知者不罪。當時你怎知燕南大將軍定會入京與你商談?」

     指尖微微一頓,短促的停頓之後,手指徐徐而動,然而已是驚心泠泠,心念已是百轉千回。我展眸迎上他明犀的目光:「你要聽真話嗎?」

     他的掌心覆在我的額上,燙燙的:「若非你的真心話,我聽來何用?」

     我笑道:「當年我傷他兩次,因為我恨他入骨,時隔三四年,我想他應該很想問我,我是否仍然恨他。」

     流澈淨朗朗呵笑,捏起一綹青絲在我眼前把玩:「阿漫,行宮的荼蘼開得極好,這兩日閒了去瞧瞧。」

     燭火幽幽,昏昏的光影蜿蜒著流溢在鳳帷綃帳上,漫起無數森然黑影。

     我勾上他的脖頸,笑影深深:「許久未去行宮,去瞧瞧也好。開到荼蘼花事了,只是春季的花事了,夏、秋、冬仍有明艷的花事,未了呢。陛下,可還記得攬風樓嗎?」

     他抱緊我:「怎會不記得?那攬風樓,亦是未了!」

     我欣悅的笑了,埋首於他堅實的胸膛,希翼眼前的胸膛永遠屬於我、獨獨屬於我。希翼著我們之間、再也沒有旁的女子,直至我大限之後。

     我倏然緩緩開口,似是不經意提起:「陛下,前兒去初芸宮走了一趟,賢妃娘娘身子不適,陛下是否要去瞧瞧?」

     流澈淨淡淡道:「哦?宣御醫了麼?」

     我抬眸妍妍一笑:「宣了,賀喜陛下呢!」

     他一抽下顎,臉色驟然冷凝:「賀喜?為何?」

     我仍是笑影明淨,心底卻是無比沉痛——他震驚而傷悲,我何嘗不心痛?我靜笑著:「賢妃懷上龍嗣,不是喜,是什麼?」

     暗影之中,流澈淨的臉孔堅硬如石:「龍嗣?龍嗣……」他冷嗤一聲,語聲越發冷冷的自嘲,「龍嗣……朕的孩子,只有皇后誕下的太子!」

     最末一句,冰冷而鏗鏘,一如箭鏃,穿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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