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皇后 兩朝國後的傳奇 得知真相
    流澈淨俯唇吻著我的手背,嗓音溫然而略有堅硬:「太后找過你了?」

     「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問我?」甫一出口,方才驚覺語聲中濃濃的怨氣。

     流澈淨默默的抱起我,將我放在床上,拉過錦被裹住我的身子:「你渾身冰涼,這樣坐著會著涼的。阿漫,不要讓我擔心……」

     我曲起雙腿,揪住錦被,埋首哽咽道:「我好害怕,我看到好多血……我夢見楓兒,身上都是血,還有姑姑,我親手殺了她,一刀刺進去……」

     流澈淨攬過我,擁我入懷,溫柔的撫慰著:「只是做夢,不是真的……」

     我抬起臉,直勾勾的望著他:「姑姑和楓兒會不會死?會不會……我害死他們的,是不是?」

     「你沒有害死他們……」流澈淨以拇指和食指撐住我的下顎,雙眸中纏繞著絲絲心痛,「你好好歇息,不要胡思亂想……這樣吧,今晚我陪你,好不好?」

     我深深垂首,輕輕搖頭,復又抬眸朝他嫵然一笑:「王爺政事繁忙,我不會令你擔心的,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流澈淨抹掉我臉上的淚水,面帶輕笑,目光幽邃,深不可測的深淵、舞動著絲絲殺氣。

     我粲然笑著,因為我試探過了,從他的話語中,從那幽深的俊眸中,我已然知曉,他已經動了殺機。

     ——

     入夜了,內殿冷寂,只有一盞綾紗宮燈淡淡照著,一個人影也無,流澈淨不知何時離開的,阿綢阿緞也不知在哪裡……腦子暈暈脹脹的,於是披上大氅、提著一盞燈籠步出宮殿,在御花園中閒庭信步。

     御花園中花木蕭瑟,如洗月華之下,一片清亮。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北面的梨園,梨樹凋敝,蒼遒向天,冷風中晃動,淒清索然。

     往事如煙,世事難料,想當初陸舒意與西寧懷宇乃翩翩才俊佳人,宛然天作之合,如今卻是天各一方,陸舒意杳無音訊,西寧懷宇日夜消沉,再多悔恨也無用。

     「呀,飛起來了,姐姐,快撿撿。」

     我一愣,好熟悉的聲音,好像是阿緞。姐妹倆在這裡做什麼?

     我吹熄燈籠,輕手輕腳的往前走去,悄悄隱身,目光掃去,但見宮牆邊的梨花樹下,阿綢阿緞正麻利的撿著黃色冥紙。撿完後,兩人跪下來,虔誠的叩拜三下。阿綢上身挺直,仰首望向宮外的天幕,恭敬道:「將軍請放心,阿綢阿緞一定會保護娘娘周全,不讓娘娘陷於危險之中。」

     阿緞的語氣似乎無奈:「將軍,您一直暗中保護娘娘,娘娘卻……您在天有靈的話,務必保佑娘娘安然無虞。將軍,您一定很想知道娘娘的意中人是誰,阿緞告訴您吧,是您同父異母的哥哥,阿緞看得出來,娘娘很喜歡唐王,只可惜將軍您認識晚了……」

     阿綢阻止道:「阿緞,別說了……將軍會不開心的……」

     呵,早已猜到阿綢阿緞是流澈瀟暗中安排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只是姐妹倆一直謹言慎行,找不到絲毫破綻,自流澈淨回到我身邊,我便疏於觀察姐妹倆。如今證實了猜測,竟是開心不起來。人已不在了,如何酬還他的情義?

     他是因我而死的,究竟是何人要殺他?是誰?

     我邁步來到她們身後,兩人聞聲霍然轉身,見是我,微微一驚,垂首低聲喚了一聲:「娘娘……」

     難得她們一片忠心,對流澈瀟,對我。我緩緩道:「謝謝你們一直保護我,如不是你們,我不知死了多少次。你們從小就在流澈府嗎?」

     阿綢一身黑衣,斂容回道:「不是的娘娘。奴婢兩人乃建陵人氏,從小跟隨師傅隱居山中,三年前,仇人殺了師傅,幸而流澈將軍路過,救了奴婢,安排奴婢在府裡住下,做些下人的事兒。將軍投入平凌王麾下,奴婢擔心將軍……有危險,就悄悄的北上洛都,後來,將軍讓奴婢兩人到行宮服侍娘娘,聽從娘娘的差遣。」

     我微微一笑:「你們對流澈將軍忠心耿耿,令人可敬。不過,為何你們不早跟我說?將軍……不在了,你們也不想跟我說?」

     阿緞搶先道:「將軍說過,未免娘娘多心,還是不要告訴娘娘。將軍一直為娘娘著想的……」

     他是擔心我知道後感動於他的一片情義,因為感動而酬他以情,這種「情」,他不要,他要的是我的真心真意。

     我淡淡的看著她們,狀似隨意問起:「宮傾那晚,你們在哪裡?可看到追殺將軍的那些黑衣人了?」

     阿綢瞥我一眼,垂眸應道:「沒……那會兒,奴婢兩人正好在別處。」

     阿緞亦是垂首,晶亮的眸光滴溜溜的轉動。

     「你們在別處做什麼?那晚那麼混亂,你們居然跑到別處去?」我陡然怒喝一聲,冷風襲來,冥紙隨風揚起,掠過宮牆,飄向更廣闊的天際。我冷冷道,「還不如實說來?」

     兩人俱是一震,許是從未見過我發怒的樣子。阿綢咬唇低首,堅持著不語;阿緞深深吸氣,鼓足勇氣道:「娘娘,是冷統領。」

     冷一笑!竟然是冷一笑?!

     深幕高曠,冰輪如鏡,清晰到極致,漸成模糊……鏡花水月,鏡花水月,滿天的水,滿天的碎月。

     「娘娘保重……」阿綢搶上來扶住我,語聲輕柔,「冷統領對娘娘忠心不二,奴婢也不知他為何要殺流澈將軍。」

     我握緊雙拳,硬聲道:「阿緞,叫冷一笑來見我。」

     阿緞應聲去了,阿綢扶著我回宮,掌燈,幫我更衣,坐在外殿等候冷一笑。

     半個時辰後,冷一笑徐步走進大殿,素淡青袍,從容不迫。及至跟前,他略略看我一眼,掀袍單膝跪地,語聲輕淡:「卑職參見娘娘。」

     我揮退阿綢阿緞,似笑非笑:「冷統領,今晚不是你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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