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垂首,抖索著雙手解開他的外袍,擱放在旁邊的軟榻上,轉眼卻見他遞過來純白內服,只得接過來分開放好。
「給本王按兩下。」流澈淨全身沒入溫水中,呼拉兩下,舒然的輕拍身子。旋即輕靠池沿,伸展雙臂,等著我上前。
我霍然抬首,凝眉,咬牙,怒瞪著他的後頸,切切道:「得,還真要我伺候你?」
卻只是在心底暗自嘰咕著,不妨他一邊潑水、一邊懶懶催促道:「還不快點?照你這樣,天亮了也出不了暖閣。」
迫不得已,我跪下來,捏按著他的肩背,手指觸及的,是結實、溫厚的古銅色肌膚,眼前展現的,是男子健碩的裸身,不由得心底顫抖,心慌意亂的移開目光,臉頰越加熾熱如火。
流澈淨徐徐道:「你這捏按的功夫很是差勁,不過你這雙手倒像本王認識的一個女子的手,軟軟的,小小的,莫非,你也是女子?」
心底一慌,我連忙加大手勁,怒視著他的頭,恨不得瞪出一個窟窿,心裡恨恨的想著:流澈淨,你好樣的,改日一定悉數討回!
陡然,橫來一隻鐵臂,抓住我的手腕,猛力一拽,將我拖至池中……我驚慌的尖叫,嘩啦一聲,水花四濺而起,瞬間渾身浸濕,衣袍緊裹身子。
未及回神,我已穩穩的站立水中,被他鬆鬆攬住。
「你拖我下來做什麼?」我脫口而出,厲聲問他,卻頓時驚覺,他定是早已知曉我假扮侍人,才將我留下,命我為他寬衣、捏按……捉弄我,哼……
流澈淨抹著我臉上的水珠,眼底笑影深深:「陪我一起沐浴,不好嗎?」
溫熱的湯水攏住全身,熱氣襲人,他熱切的眸光迫視著我,令我無所遁形,渾身燙熱起來,雙頰紅如石榴花妖艷:「不必了,我已沐浴過。」
我轉身想要離開,卻被他一手拽住,跌入他的胸懷,背靠著他。流澈淨左手勾住我的腰部,右手伸至頸間,手指輕輕撥開我的衣襟,俯唇在我耳畔,溫軟道:「既然來了,就不要急著走。」
熱氣拂在頸間,他的雙唇啄吻著我的耳垂,右手熟稔的解開我身上的內監衣物,隨手拋在池邊,俯身淺細吻著,一寸寸的吻下去;灼熱的氣息灑於光裸的肌膚上,激得我酥軟綿綿、麻癢難耐。
綿軟的感覺如此清晰、如此熟悉,我無力的倚在他寬厚的胸膛,心底是慌的,咬唇喃喃道:「別……別這樣……」
綢帶一鬆,身上僅存的白底紅薔薇抹衣被他拋至池邊,裸出軟玉胸脯……
流澈淨低啞了嗓音:「看前面的銅鏡。」
我舉眸望去,粉牆上鑲著一面落地銅鏡,鏡面水氣瀰漫,已是模糊不清,只看得見兩抹光裸人影交纏在一起,女子面容飄渺,青絲如瀑灑落;依稀看得見男子的雙手從女子頸間緩緩滑下,輕輕滑過薔薇色雙峰,沿著側腰直至小腹……
我抓住他的手腕,制住他的舉動,狠狠咬唇,雙眸卻已迷亂的微瞇,腦中暈眩,只覺一室昏光曖昧。
水波晃動,流澈淨扳轉我的身子,猝然揉緊我,含住我的雙唇,傾注綿綿無盡的迷思……他雙眸微睜,我看見他的眸色繾綣而迷離……
流澈淨為我找來一身乾淨的男子衣袍,寬大的袍子鬆鬆的掛在身上,有些涼。我聞到一種熟悉的氣息,屬於他的獨特氣息,這乳白色的衣袍,定是他的了。
牽著我的手,步出暖閣,行至馬房,牽出來一匹彪悍的駿馬,將我抱上,隨之一躍而上,揚鞭策馬,衝出王府:「帶你去一個地方。」
秋夜的冷風裹挾著潮濕的氣息,掠起長髮紛飛。恍然憶起去歲穿越整個揚州城的那個夜晚,激越的馬蹄聲一路叫囂……今夜,洛都,整整一載的屠戮與血腥,大街上鮮無人影、靜寂如死潭,燈影稀疏,夜色暗魅。
依稀記得這是朝著東郊的方向奔馳,我柔聲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流澈淨側首在我腮邊一吻:「待會兒就知道了,好像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夜幕上飄灑下萬千銀絲,淅淅瀝瀝的,嘀嗒在我們的臉上、衣服上;不久,雨勢漸趨大了,抵達東郊行宮紫鏞城宮門時,兩人已然濕透。
看門的內監一見流澈淨擺出的唐王赤金腰牌,嚇得臉色蒼白、全身劇顫,趕緊吩咐所有內監、宮娥恭敬伺候。不一會兒,明漪殿攬風樓內火盆嗶剝作響、火光騰躍,軟塌上華美宮錦鋪陳,檀木地板上湖藍織錦地毯逶迤。
內監宮娥紛紛退下,我坐在火盆邊上烤火,笑睨著他:「我們這一來,他們有得忙了,打擾人家清夢,你這唐王罪過不小。」
流澈淨脫下外袍,搭在書案上,沉沉笑道:「罪過麼?有你陪我一起消受,我甘之如飴。把外袍脫了,仔細著涼了。」
臉頰一燙,我凝眸看著火星子蹦跳、細細的耀眼:「我不冷。」
流澈淨從背後將我抱起來,半是強迫半是溫柔的脫下我的外袍:「手這麼涼,還說不冷。」恰時,我打出一個噴嚏,他強硬道,「都脫了,裹上毯子就沒事了。」
說著,他真的扒光我身上的衣袍,揚手扔向軟塌,取來柔軟的羊毛毯子緊緊裹住我,與我一起坐在地毯上,擁著我,溫熱的氣息暖暖的拂在我耳畔,眸光溫柔如輕煙浮掠:「如何?還冷嗎?」
我垂首斂娥,敷衍道:「嗯,不冷了。」心中不免暗忖:華美宮緞、湖藍織錦地毯皆是簇新、鮮艷的花色,紫鏞城根本沒有這些上好的宮廷物什,莫非,內監宮娥知道唐王會來、早已備好?又或者,唐王早已命人準備?
流澈淨靜淡道:「阿漫,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