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皇后 兩朝國後的傳奇 為我寬衣
    這麼晚了,她出宮去哪裡?龍城之外,除了西寧府,她並無熟人。莫非,她要去唐王府?是了,一定是的。

     不自覺的揪緊了手中絹帕,一下一下的搓著。腦子裡亂糟糟的,忽而是凌璇媚然的眼風,忽而是流澈淨似笑非笑的眸子,忽而是凌璇嬌艷欲滴的唇瓣……心亂如麻,心底彷彿塞進一團麻線,怎麼扯也扯不清,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解開……

     忽然,一個念頭切入心底,我驀然一震,眼前卻似乎不再茫然。我蹙眉道:「什麼時辰了?」

     阿綢溫柔出聲:「早已過了戌時。」

     我望著深濃的夜色,柔柔堅定道:「把掌事的公公叫來。」

     不一會兒,阿綢帶來掌事的公公……更衣完畢,揣著出宮的腰牌,順利的步出九重宮闕,往唐王府疾步而去。

     總算趕上凌璇,只見她一身宮女打扮,卻仍掩不住雲鬟霧鬢花容妍麗,遮不住素裙簡釵纖腰款款。她輕盈的行走於洛都大街,宛如一隻春燕,靈動的飛翔於廣闊的藍天碧雲。

     躲於一處陰暗的牆角,探首望去——凌璇站在唐王府門口,與兩個侍衛說話,說著說著便激動起來,掐著腰指手畫腳,似乎還吵了起來,一副盛氣凌人的驕橫模樣。莫非,侍衛不讓她進去?凌璇表明身份了嗎?

     凌璇怒極,圓睜雙眸,幾乎噴出火來,想要衝進去,兩個侍衛舉槍攔阻,止住她的蠻橫舉動。接著,凌璇大喊大叫,似乎是要引起唐王的注意,可是,好久好久,唐王始終沒有出現。

     無奈之下,凌璇重重的跺腳,拂袖轉身離開。

     我閃身在昏黑的陰影中,凌璇腮幫子氣得鼓鼓的,自言自語道:「流澈淨不在府中?不可能……我不相信,哼,今晚逮不到你,我就不相信,你每日都不在府中!」

     「流澈淨,你等著瞧!」凌璇狠狠道,充滿自信與不甘。

     流澈淨當真不在府中嗎?還是故意不讓凌璇進府?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凌璇走遠了,我踱至唐王府大門,抬眸愣愣望著匾額上三個字:「唐王府」,金漆閃耀,鮮亮奪目。

     一個侍衛朝我叱喝道:「何人在此?」

     恍然回神,我朝侍衛溫和道:「小的是皇后娘娘宮裡伺候的,娘娘有一封書函要小的親手交到王爺手中,麻煩大哥代為傳達一下。」

     一個侍衛打量我兩眼,讓我等一會兒。我心頭竊喜,果然,他在府裡,只是不想讓凌璇進去,不想與凌璇多有糾葛。

     不一會兒,侍衛出來,讓我進去,到廳中等候。一路行來,粉牆黃瓦,闊庭深院,花木掩映,堂皇富麗之餘更顯端雅沉厚之氣。絹紗燈籠高高懸於簷下,王府沐浴在昏紅燈火之中,光影漸次勻落,溫情而迷離。

     忽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旋了兩圈方才站定。惱怒微起,我正要回身瞪去,卻聽一個男子焦急道:「你是新來的吧,快去,把這些軟綢端到暖閣,我等不及了,咳,都不知道第幾次上茅廁了。」

     他將一個金玉盤塞在我手中,便急匆匆的跑了。我高聲「喂」了兩聲,氣餒的歎氣,不由得愣在當地,回味著那人剛說的話。誰要的這些軟綢?暖閣?暖閣在哪裡?我怎麼會知道?

     「喲,你還愣在這裡幹嗎?還不快去?不好好伺候,小心扣掉你的月錢。」一聲溫和的叱喝聲遠遠傳來。

     我抬眸望去,廊上站著一位面色著急、微怒的中年男子,頭戴深藍色巾帽,似乎是管家服色。我猶豫道:「我……我不是……我是……」

     他瞪起雙眼,鬍子一抖:「我什麼我,還不跟著來?新來的,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即使萬般不情願,也只能跟在他身後來到暖閣。不過,心底也是略有好奇,如此看來,該是伺候唐王的吧,不知他要下人如何伺候?

     彎過兩道長廊,繞過兩間屋子,便是暖閣。中年管家示意我脫下靴子,驚愕之餘,我只能照辦,垂首步入暖閣,餘光瞥見,卻是一處蘭湯浴池。

     熱氣蒸騰,水氣氤氳,暖閣內暖意漫漫,只覺手足、臉龐濕熱熱的。絳紅織錦地毯鋪展至玉階上,五級玉階上正是一方蘭湯浴池,熱氣裊裊的浮動,淺藍水光瀲灩晃動。

     侍人將手中物什擱放在玉階外沿,循序轉身魚貫而出。我排在最末,低垂的眸光瞥見浴池左側站著一抹軒昂的傲影,滾金章紋的黑袍裾角靜靜垂立,忽然,袍裾旋了一圈,兩隻赤足轉了方向,該是他轉過身來。

     悚然一驚,我的心口猛然跳起,咚咚的跳聲清晰可聞,捧著金玉盤的雙手禁不住發抖。不知他會不會注意到我——他的目光凌厲如鋒刃、陰寒如冰錐,令尋常男子冷汗透衣,令將士心驚膽寒,令我渾身冰寒。

     我小心翼翼的放下金玉盤,斂娥彎腰,轉身邁步離開。

     「都下去吧,他留下就好。」流澈淨漠然開口。

     不知道他點名的是哪個,只覺我不能留下來、必須盡快離開。中年管家快步上前,一把扯住我,不悅道:「王爺叫你留下、你怎麼跑得比兔子還快?好好伺候王爺,知道嗎?」中年管家轉身朝流澈淨恭敬道:「王爺多多擔待,他是新來的,手生,膽小。」

     中年管家把我拉扯到玉階下,彎腰退了出去。我更深的垂首,看著漢白玉磚上暖光熠熠、琉色光轉,極力鎮定著慌亂的心緒。

     流澈淨溫溫道:「過來,給本王寬衣。」

     我慢吞吞的踱步到他跟前,更是不敢抬頭,雙腮燙得如熱鍋沸水,定是紅嫩如熟蝦。眸光上移,只見他緩袍鬆懈、緞帶微垂,說不出的慵然與懶散,更有一種令我窒息的氣息薰染在我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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