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皇后 兩朝國後的傳奇 宮闈迷情
    陸舒意看我一眼,徐徐轉眸看向一湖浩淼碧波,煙灰色雲裳流曳青灰石磚,午風送涼,吹皺裙裾如云:「那日在蔚茗湖,我們談了很多……英王是一個君子,並未強迫我任何事。」

     英王——那時還是陛下,一腔熱烈情愫遭到她的婉拒,仍然待她彬彬有禮、舉止有度,只是懇求她多多思量。

     入夜,他邀她一起用膳,溫柔體貼,謙謙君子。他許諾她:紅袖伊人添香,共剪西窗紅燭,此生此時,他的後宮,唯有她一人。

     他的金玉盟誓,他的幽情切意,陸舒意並非不感動,然而,她是西寧氏的兒媳,他是九五之尊,彷彿兩條背向而行的羊腸小道,漸行漸遠,永遠沒有匯合的一日。

     否則,她便是妖顏惑主!

     心中淒然一冷,假如唐抒陽——不,流澈淨,對我說:我的後宮,唯有你一人。即便是妖顏惑主,我也會義無反顧地撲入他的懷抱……我會嗎?

     我不知道——假如沒有那一夜,我會義無反顧。然而,那一夜並非青灰石磚上的水紋,無法輕易抹去,我還能義無反顧嗎?

     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陸舒意營救英王,只是酬他一片真心真情,酬他以「義」,並無別的意思。

     世間情事,當真紛亂擾人。糾糾纏纏,兜兜轉轉,上蒼有情、成全了誰與誰?上蒼無情、弄錯了時機與緣分。

     我安慰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不過我無法保證什麼……」

     陸舒意轉臉朝我一笑,略有舒心:「我明白的,謝謝你,阿漫……」

     倏然,陸舒意白皙的臉色慘淡幾分,目光微抖,直直的望向我身後。我疑惑的轉身,兩個男子大步而來,靠前的是流澈淨,靠後的是西寧懷宇,玄紫、月白兩抹身影隱現於御花園深綠淺黃紫紅淡白的扶疏花木之中,彷彿裹挾著一股異樣的流風而來。

     我回眸掃了陸舒意一眼,她低垂著螓首,似乎是心虛了。莫非西寧懷宇不讓她來找我?這會兒卻是來拿人回府的?他是那種心胸狹隘的男子嗎?

     我佯裝隨意笑道:「怎麼?王爺和將軍都是找我的嗎?」

     西寧懷宇微一躬身:「參見娘娘,微臣正要出宮,順便與內人一起回府。」

     分別一年,那日登基大典是第一次與西寧懷宇相見。立政殿上,西寧將軍華貴而丰神俊彩,而此時,眉宇冷峻如春風還寒。

     陸舒意雙手絞著衣襟,緊咬下唇,一語不發。

     我笑道:「是我讓姐姐進宮陪陪我的,將軍不會不同意吧,我還想著往後讓姐姐多多進宮呢,如何?將軍是否不捨得呢?」

     西寧懷宇語音溫潤,不顯喜怒:「不敢,娘娘的旨意,微臣與內人怎敢拂逆?只怕宮裡人多嘴雜,對娘娘諸多不利。」

     如此見外,暗藏凌厲機鋒。何時,西寧懷宇改變如斯?

     我握緊陸舒意越發冷涼的手,清冷笑道:「將軍說笑了,姐姐只是進宮陪我解悶兒,對我諸多不利?這從何說起?」

     流澈淨微笑道:「天色不早,懷宇,早些回府吧!」

     我濯濯的看著陸舒意,意有所指的眨了兩下:「姐姐你也累了,回府好好歇息,趕明兒進宮陪陪我。」

     西寧懷宇不由分說的上前抓住陸舒意的手腕、急匆匆的揚長而去,陸舒意不發一言的低首,任憑他拉著、拽著,緊步跟上他。我分明看見,她是那般委屈。

     月白的袍袂隨著身子的前行而左右搖擺,於漸漸攏起的暮色裡慘白一片;煙灰色身影飄忽若神,行走如風,飛揚的裙裾宛如凌波微步、行掠於風中。

     一雙手臂從背後環住我的腰,緊緊貼著我:「走遠了,不知道是看哪一個呢?昔日的意中人,還是現今的將軍?」

     我深深一愣,意中人和將軍,所指不都是同一個人嗎?一時之間不知該喜還是該怨……我掙開他的擁抱,瞪他一眼:「莫非王爺認為女子不能賞美人嗎?」

     心底酸酸的、澀澀的,再次見面,流澈淨已然大不一樣,容易吃味,似乎——很在意我的一舉一動。

     「我可沒說,」流澈淨淡定道,眉宇間倏然冷凝幾許,「不要叫我王爺!」

     睡蓮悄然合攏,只餘粉嫩花苞孑然獨立、卓然搖曳,清芬仍是幽幽拂來,沁入口鼻,令我淡定了心神。我寂然道:「那該如何稱呼王爺?流澈公子?還是唐公子?」

     流澈扳過我的身子,黑眸中斂盡鋒芒,卻仍有些微凌厲芒色:「怎麼了?還在為那事生氣嗎?你說,怎樣你才會原諒我?」

     他以為我仍在責怪他、隱瞞我他仍然活著的那件事,真是這樣,就讓他誤會也罷。我擋下他的雙臂,卻無料他迅捷若電的擁我入懷,壓得我心口亂顫。

     我稍稍掙扎,驚慌道:「別這樣,讓人看見了,**宮闈的醜聞一旦傳出去,你唐王的威信與名譽……」

     他陡然狠狠地吻住我,迫切地吮吻、廝磨,大手撥開我的衣領,撫上鎖骨,緩緩下滑,覆住胸口渾圓……迷亂中,我悚然一驚,握住他的手腕,制住他的舉動,我氣喘吁吁道:「別……你怎能這樣,這是御花園……」

     懊惱極了,在他面前,我從無反抗的餘地,任憑他巧取豪奪、攻城掠地。

     流澈淨呵呵低笑,幫我整好衣裳,含笑道:「唐王與端皇后**宮闈?虧你說得出來,你怎麼不擔心你自己,倒擔心起我來了?」

     我垂下眸光:「你不一樣……」

     流澈淨灼灼望我:「如何不一樣?」

     我盯著潔淨無塵的青灰石磚,年來,這青磚歷經多次血腥的洗禮,流淌過多少將士的鮮血,由溫熱化為冰涼,由鮮紅轉為暗淡,直至再無痕跡。那漫天的血腥之氣,終於煙消雲散,如今龍城所有宮磚的主人,是眼前的傲岸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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