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皇后 兩朝國後的傳奇 心在滴血
    唐抒陽平展的眼神猶顯悲傷與歉疚:「你呀,我不擔心,你一定會挺過來的。我唯一沒有料到的,就是絳雪會如此想不開……」

     絳雪為他殉情,他該是難過好一陣子的吧!我睜圓眸子,聲聲質問:「你為何這麼做?非得要這樣嗎?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會多難過,陸姐姐多難過!你們怎可以這樣?」

     唐抒陽擁緊我,目光深熱、卻是毫無悔意:「不這麼做,我們必死無疑。」

     他說,西寧懷宇、葉思涵和他是浙州與揚州一帶農民起義軍的首領,因此經常來往於浙州與揚州——怪不得唐抒陽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當時,隆慶王正要追剿起義軍,也已知道首領正是往昔的兄弟唐抒陽,迫不得已,唐抒陽與西寧懷宇只得詐死,否則,留守江南的興兵一定繼續追剿。

     我雙眸噴火,似要焚燒他的眼珠子:「即便如此,後來呢?你忍心讓我一人身陷龍城、每日膽戰心驚、如履薄冰?你當真不在乎我的生死嗎?你可以隨便找個人到洛都、悄悄地跟我說你並沒有死、好好的活著,難道這讓你很為難嗎?你就忍心讓我一人在洛都,不聞不問,讓我自生自滅,是不是?還是你根本就不想讓我知道你還活著?」

     說著說著,淚水洶湧,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唐抒陽靜靜的望著我,任憑我的怒氣灑他一身;他一手攬住我的身子,一手握住我的後頸,抬起我的螓首,俯唇輕觸我滿是淚水的唇瓣,流連著緩緩而上,舔著一串串的珠淚,啞聲沉沉:「是我不好,往後不會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這不是好好的在我懷裡嗎?」

     好好的在我懷裡?

     呵,唐大哥,你可知道,我已經不是「好好的」了,已然不是往昔的端木情了。你為何不早一點來呢?

     在他溫熱的雙唇撫觸下,我淚雨滂沱、冷瑟發抖,心中彷彿插著萬千細小銀針,細密而尖銳的疼痛:「晚了……唐大哥,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別說了……」唐抒陽驀然吻住我的唇,狠狠地吻住,吞嚥了所有行將脫口而出的話語。

     他知道?知道什麼?知道我與流澈瀟的一夜纏綿?然後,他將如何待我?還會要我嗎?

     可是,我卻已不能……心如刀割……

     唐抒陽細細撫著我的娥眉,語聲溫柔如流水:「別胡思亂想,往後,我總會在你身旁,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我笑了,心酸的笑,悲涼的笑,心在滴血……假如是去年初秋,我定是歡天喜地的幸福的微笑,而此時——假如他真的知道昨夜之事,他定然不會這麼想了,他是一個多麼心高氣傲、狂野自負的男子,怎能容許心愛的女子不潔不貞呢?

     那麼,就找個適當的時機,靜悄悄的離開吧!

     沉默半晌,我抹掉淚水,展顏一笑:「對了,唐大哥,你投在唐王部下了嗎?如今宮中形勢如何?陛……下呢?」

     唐抒陽漫不經心的笑道:「你說的是英王嗎?他喬裝潛逃,在東郊被抓個正著,如今關押在大牢裡。」

     我冷淡的舒眉:「唐王肯定不會放過他的吧。」

     我輕聲歎氣,憶及年來龍城的暗雲驚風、凶濤險水,凌氏宗親同室操戈,有人倒下、有人風光,一個接一個的、葬身九重宮闕。

     雷霆,睿王,秦王,晉陽王,端慶王,英王,成王,在皇權之前,再無親情血濃,無一不是踏在前面一人的屍體上、屹立在立政殿上孤獨守望,直到後面的人將其取代。誰是誰的手足,誰是誰的叔輩,朝堂之上,權柄之前,皆已成灰,只見那君臨天下的玉璽與揮動千軍萬馬的寶劍。

     這段紛亂的宮闕爭霸,史稱「六王之亂」。

     我佯裝嘲諷地盯著他:「你還沒告訴我呢,我們的唐大老闆是將軍呢,還是一個小小士兵?」

     「我?士兵?」唐抒陽瞬間錯愕,旋即低聲朗笑,「你覺得我會是什麼?」

     我斜斜笑睨著他,微諷道:「莫非,你還能是唐王?」話一出口,方才驚覺,唐王——唐抒陽,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似乎原本就是這樣的。而之前我為何想不到這一點呢?

     唐抒陽微挑眉峰,黑眸中飛速閃過一縷失落:「嗯哼,在端木小姐眼中,唐某至多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將軍?」

     心底一沉,我蹙眉瞪他:「那你是什麼?不會真的……是唐王?」

     他似笑非笑的望著我,鄭重頷首,語笑暖暖、似純白羽毛拂在臉上。

     我愣愣的看著他,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眼底似乎閃過一幕幕清晰的情景:瘦西湖風亭中他睥睨的眼神、倨傲的氣度,興軍帥帳前他騰躍如龍的身姿、龍吟虎嘯的身手……

     洛都巨富,絕頂武功,對天下局勢瞭若指掌,深諳乾坤之道,如能在行軍用兵方面應付自如,便是文韜武略的一代……漢武帝唐太宗!

     我記得很清楚,揚州瘦西湖的依依垂柳中,我試探過一回——無料,他竟然真的投軍從戎,且奇跡般迅速的成為大軍統帥、一世雄主。

     天縱奇才嗎?亂世英雄嗎?以後,是否成為開朝帝王?以他經天緯地的的氣魄、狂妄不羈的脾性、藐視皇家權威的輕狂,開創新朝,登上權力頂峰,或許只是時機問題而已。

     凌楓,便是他挾持的麼?

     唐抒陽深深注目:「怎麼了?你似乎很不相信的樣子……」

     我轉眸一笑:「不是,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會為了某個人、某個朝廷而『橫刀立馬』、去『力挽狂瀾』,你只忠於自己。你終於做到了,你為自己『力挽狂瀾』,徹底終結了紛亂、血腥的凌朝。」

     唐抒陽雙頰笑影漸深:「你怎知我是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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