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皇后 兩朝國後的傳奇 置你死地
    晉陽王經此打擊,神思恍惚,不復往日的意氣風發與雄心壯志,連日宿酒,五日後便彷彿蒼老了十歲般,儼然倦態龍鍾的垂垂老朽。

     不日,傳來消息,晉陽王夜裡醉酒,不慎跌入湖裡,活活溺死。而周邊恰好一個侍衛都沒有。

     是溺死,抑或蓄意謀殺,沒有人會去深究,只知道,端慶王成為龍城的主宰。

     端慶王頒下一道旨意,皇后端木氏貶為庶民。也不記得是第幾次以庶民身份來到紫鏞城,需要收拾、攜帶的物什越發少了,只需一顆平常心便可以。

     端慶王毫不費力地登上龍城的最高權柄,只等一月後正式登基即位,暫時監國。幾日來,極力撫恤、拉攏朝中文武官員,官小的連晉三級,官大的封爵賜宅,一時之間,洛都一片歌舞昇平、笙簫靡麗的光景,令人振奮,亦令洛都城民搖首歎息。

     過了幾個清靜的日子,迎來一位不速之客,凌璇。

     我恍惚記得,姑奶奶過世之後便再也沒見過她,此番前來,又是為何?

     隨從繁多,裊娜宮娥、恭順內監、持刀侍衛,黑壓壓的站滿了明漪殿殿前庭苑,驚起棲落的飛鳥、撲稜稜地飛掠而去,驚散西天的彤色晚霞、極速地落入黑夜的深淵。

     雕紋門扇大敞,大殿空冷曠寂,宮磚冷冷晃光。

     我坐在梳妝銅鏡前,掬起胸前一綹墨絲、以玉梳輕緩地順過,眉眼微抬,金鑲玉銅鏡中一張冰冷素顏、一雙流波照人、一副玉瘦清骨,銅鏡的邊緣,瑩瑩站立著一抹明艷如夏花的靚麗紅影、斜倚殿門、揚眉嬌笑。

     「姐姐好雅興!」凌璇緩步坐在案桌前,示意隨行宮娥斟了一杯茶水,盈盈飲下,「多日未見,姐姐該不會忘記妹妹了吧!」

     我朝著鏡中的阿綢阿緞眨了一眼,徐徐起身,素紗長裙逶迤在地,軟軟地拂過泛冷宮磚,靜淡無聲:「怎麼會呢?誰都可以忘記,怎能忘記公主妹妹呢?」

     凌璇一襲輕薄的金縷紋繡霞裙,凝脂玉膚上彷彿籠上一層嫣紅紗霞,浮凸身段若隱若現,明艷不可方物。她上下打量著我:「姐姐越發清瘦了,可要好好保重哦!」

     我坐下來:「再如何清瘦,也不及公主妹妹笑靨傾城、靚影照人。」我執起青花荷蓮紋茶壺、蘊冷的青瓷觸手生涼,為她斟滿一杯,「妹妹覺得這『佳人醉』花茶如何?」

     「味道不錯,很特別。」凌璇端起飲下,由衷讚道,轉臉淺笑看我,明眸中笑影漸深,「『佳人醉』?名堂不錯,姐姐如何制的這種花茶?」

     我輕軟道:「精選風乾的荷花、白菊花、金銀花、山楂、少量茶葉,加入清水煮沸即可飲用。假若公主妹妹喜歡,可多喝兩杯。」

     凌璇軟聲嬌笑:「多喝兩杯倒是無妨,只要姐姐肯陪我去一個地方。」

     我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異香,裊裊娜娜地沁入口鼻……我深深凝視她,挑眉微笑:「哦?什麼地方?地獄,還是天上?」

     驀的,凌璇蹙起眉心,嗅了兩下,眉梢點染的胭脂一抽一抽的,紅眉頓生緊張之色:「好奇異的香氣!這是什麼香?」

     我輕揚笑著,聲如寒冰:「公主妹妹沒用過這種熏香嗎?這是『佳人醉』。」

     阿綢阿緞徐步走到我身後,容顏冰冷如霜。金爐中靜靜焚燒,青煙扶搖直上,蔓延出一股熏人異香,漸漸消散於整個大殿。

     凌璇用勁地閉了一下眼睛,髮髻上翠鳥金羽鑲珠寶金簪微微一晃,晃出熠熠冰涼的金光,流垂的金絲仿若柳搖清風、姿勢曼妙。她睜眼怒瞪著我,憤然道:「怎麼都是『佳人醉』?這到底是什麼?」

     我霞飛雙頰,笑聲婉轉:「『佳人醉』,就是要讓像公主妹妹如此佳人醉了一般神智不清。」

     「你——」凌璇霍然起身,金縷霞裙輕籠的艷骨卻是幽幽一晃,立足不穩,便要——幸而身旁的宮娥及時扶住她,她提聲朝殿外吼道:「來人!來人——」

     殿外伺候的侍衛魚貫而入,持刀恭候。凌璇喊道:「將這個庶民抓起來!」

     一聲令下,侍衛欺身上前,刀光銀亮,與宮磚上的冷光挍擰一處,化作咻咻殺氣,當胸罩來。

     阿綢阿緞盈步越身而出,快捷如驚電,孱弱的身子一扭,抽出雪白軟劍,與侍衛廝殺在一起。立時,大殿上金戈錚響、刀光劍影、血腥飛濺、殺氣縱橫。侍衛勇猛無敵,輕羅素裙翻影如飛,柔髮瑩飛細舞,決然殺氣直逼命門,纖纖素手化出縷縷殺機、穿透侍衛的咽喉……

     凌璇瞪大如水雙眸,看著大殿上驚心動魄的一幕血腥。

     我捏起案上一片風乾的白菊花,細細把玩,悠然道:「妹妹,你多次殺我而不得,此番前來,可是要親手置我於死地?」

     凌璇驀然一驚,遂而轉首笑道:「原來你都知道。」金縷霞裙一拂,她重重坐下來,青髻上翠鳥金簪展翅欲飛,卻是僵死的御風之姿,「沒錯,今日便是你就死之日。」

     我徐徐拖長語調:「是誰就死之日,還說不定呢!」

     凌璇莞爾一笑,神情極為藐視,彷彿我說的是一個極大的笑話。

     大殿上血影迷離,血水從侍衛的傷口處橫流而出,蜿蜒成細細涓流,升騰起漫天血腥之氣。

     我涼唇輕啟:「妹妹是否覺得腦額處暈暈脹脹的,很想很想躺下歇息?」

     凌璇奇異道:「你怎會知道?」甫一出口,即驚覺失言,她極力掩飾,翠鳥飛羽微顫,「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一見血便會頭暈目眩,從小便是如此。」

     「哦,原來如此。」我輕呵一聲,唇頰沁出一縷媚然笑影,「妹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已經身中劇毒呢?」

     凌璇身子一震,臉腮驟白,驚駭道:「劇毒?你說我中毒了?」眸光一閃,她了悟地一笑,冷靜凝視我,「姐姐說笑了,我好好的怎麼會中毒呢?姐姐該不是說,方纔那花茶、或者那熏香有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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