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皇后 一個朝代的覆滅 瘋狂纏我
    隆慶王不理唐抒陽的凜冽殺氣,兀自啄吻著我的臉頰,低沉而哀傷道:「一切都是假的,你的溫順與乖巧,都是偽裝的,你是一個善於偽裝、口是心非、冷血殘忍的女人!」

     他冰涼的雙唇、溫熱的氣息,激起我內心深處的顫慄。他惱怒地咒罵道:「可是,他媽的,我就是喜歡你的口是心非、冷血殘忍,你說,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銀簪抵著我的脖頸,我絲毫不懼,他的控訴,我全然接受——我原本就是那樣的女人。我希望他恨我,然而他並不恨我,他只是一隻受傷的猛獸、瘋狂地纏著我……

     鮮血滴滴嗒嗒地落在我的肩上,只覺他的身子略有顫抖,腰間的手臂略有鬆懈……

     突然,密林明如白晝,火光騰沖,濃煙滾滾;放眼望去,四周密密麻麻地矗立著弓箭手,舉弓扣弦,一觸即發。月華驚飛,棲鴉哀鳴,流螢損落,秦揚河猶自嗚咽,殺氣沖天而起,掠起一股驚心動魄的肅殺之氣。

     耀眼的火光之下,一切盡收眼底。箭鏃冰冷,劍氣縱橫,銀白色的寒光尖銳地抖動、霜寒夏夜。葉思涵與西寧懷宇臉色煞白,神色略有慌亂;唐抒陽氣定神閒,臉色卻是暗黑如蒼穹。

     隆慶王強撐著身軀,啞聲道:「讓你選擇,要麼跟我走,要麼他們三人命喪亂箭之下。」

     原來,弓箭手早已埋伏,他早有準備,從一開始,他便不相信我。而我,竟然相信了他對我的情意,我終究不瞭解男人,男人可以深情對待一個女人,與此同時、揣摩她的心思、算計她。隆慶王,是真心實意,亦是處處防備。

     然而,此時此刻,我無法恨他的深沉心機,我也是將他算計了。我冷嗤一笑,譏諷道:「隆慶王果然不是等閒之輩!」

     葉思涵急道:「阿漫,不要答應他!」

     西寧懷宇眉目愁苦,憂心忡忡地看著我。

     唐抒陽銳眸沉諳,似是悠慢地打量著我、打量著隆慶王對我的深情。

     隆慶王半靠著我,漸漸的力有不支,輕咬著我的耳垂,氣息越發熾熱:「想好了麼?很難抉擇嗎?」

     親暱的舉動悉數落在他們的眼中,我看向葉思涵——他臉容緊澀,看向西寧懷宇——他怒火高漲,看向唐抒陽——他冷瞇黑眸、表情乖張,似是而非。

     心底仿若冰水流淌而過,冷意錐心。我閉了眼眸,微微側首,低聲道:「我選擇第三種,繼續我們的約定;立即放了他們,兩日後,放了我姑奶奶。」

     「你真是一個貪心的女人。」隆慶王深眸淺笑,短促地啄吻我的雙唇,旋即抬首,朝唐抒陽傲慢地揚聲道:「兄弟,本王為你惋惜,你的女人最終選擇了本王。」

     西寧懷宇側首看了唐抒陽一眼,目光深深、而疑惑。

     唐抒陽劍眉舒展,朗懷一笑:「她有選擇的權利,不是嗎?」

     我緊蹙眉心,急道:「還愣著幹什麼,快走啊!」

     隆慶王的身軀輕微地抖動著,橫在我腰間的手臂漸趨無力:「他們不會走的,堂堂七尺男兒,怎會丟下自己心愛的女人呢?唐抒陽,你說是嗎?」

     我揚起左臂,手肘向後直擊他的傷口;他悶哼一聲,陡然鬆開我的身子;趁他鬆懈的檔兒,我急速轉身、搶過他手中的寶劍,絕然地橫在脖頸上,一步步地後退,冰冷的劍氣直逼肌膚,刺骨悚人。

     隆慶王驚駭地看著我,淒痛而哀傷,焦急地往前跨出一步;我凝眸怒視他,凜然地出聲:「不要過來!」

     身後的叫聲此起彼伏,然而,我沒有聽到唐抒陽的叫聲。我頭也不回,以哀痛而破碎的嗓音怒喝道:「為何還不走——」

     葉思涵氣苦地咒罵一聲,率先撤身離開,西寧懷宇深深地看我一眼、緊緊跟上,唐抒陽最後,反向後退,眼眸深處的笑意、無處不在。

     轉瞬之間,他們消失於黑暗之中,隆慶王始終沒有下令放箭……他只是淒痛地盯著我,眸中閃爍著晶瑩的紅光,彷彿被抽離了心魄……

     我緩緩後退,一步步地移動著步子,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下令放箭,我只是在賭,以他對我的情意、以自己的性命,最後一次,賭!

     他摀住心口、艱難地站著,金紅的火光照亮他深紅的眼睛、撕裂的表情,彷彿一隻蹲在角落裡孤獨地舔噬傷口的小獸……他一動不動,就這樣看著我,一步步地遠離他……

     我贏了,他沒有下令放箭,他放我離開。終究,他是明白我的,此時此刻,我的心中只有仇恨,硬生生將我留在身邊,並無益處。

     心中明瞭,以我嬌弱的氣力,以他高強的身手,怎會輕易讓我刺中心口?終究,他是憐惜我的,他要化解我心中的仇恨。

     然而,不共戴天的仇恨,如此這般的,便了結了麼?

    ——

     所有人都指責我!表哥指責我膽大妄為;凌璇罵我不知廉恥:竟然答應隆慶王的條件;凌萱警告我:假如葉思涵又受傷了那該如何;西寧懷宇只說了一句:萬事三思而後行;只有陸舒意沒有指責我。

     我微牽冷唇,轉身步出廳堂,留下他們一屋子的喋喋不休與冷嘲熱諷。

     陸舒意追上來,與我並肩而行,溫言道:「阿漫,他們是擔心你才會這麼說的。」

     我不耐煩道:「姐姐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扯住我的衣袂,扳過我的身子,滑嫩的纖手輕撫著我的臉頰,仿似清流滑過;她唇邊抹笑,彷彿葉落無聲,柔聲安慰道:「阿漫,我知道,你一向都為別人著想,他們的話……你不要在意,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贊成的。答應我,不好苦了自己,好麼?」

     我清冷一笑:「我沒事,真的。姐姐,我累了,先回房歇息。」

     陸舒意總是如此,把我想像得那麼好,把每個人都想像得很美好,不曉得她是愚昧無知,還是心存善良,或許,兼而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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