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望去,呀,前方是兩列齊頭並進的馬隊,橫行無忌地狂衝而至,疾馳的速度令人乍舌;街上大亂,猶如暴動,人流四散奔竄,未及逃開的,便喪命於馬蹄之下,頃刻間,命如草芥般萎落。
魂飛魄散,我趕忙舉步逃開,然而,狂肆的馬隊瞬間衝到眼前,眼看著已是來不及閃避,渾身僵冷——
一抹白色的人影從天而降,緩緩飄掠在我眼前,仿若天神一般,傲岸的身影從眼底晃過,穩穩地站定在我身前,緊緊地擁著我的肩背。
我驚駭地埋首於他寬厚的肩膀上,烈烈的男子氣息縈繞在鼻端,久久不散。兩側呼呼嘯過的,是剽悍的駿馬,一匹接著一匹,聲勢壯烈;耳際充斥的,是馬隊狂嘯而過的轟響鐵蹄。
卷帶而起的狂風,掠起我的鬢髮與袍裾,翻捲如羽。
他是誰?為何從天而降?為何救我?
剎那間,馬隊已過,整個大街靜寂如死。不一會兒,喧鬧如舊。
臉頰飛雲抹紅,我輕輕掙開,抬眸望去,瞬間愣住:眼前的白袍男子,不就是洛都近郊那個與我賽馬的男子嗎?
他炯炯地看著我,眉峰上湧起一縷燦爛的笑意:「我們又相遇了。」
是呵,這是他第二次救我!他可以飛馬降落在我馬上幫我馴服黑馬,也可以「從天而降」保護我,莫非,他身手了得?竟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心底傷感,我疏離地笑笑,誠懇道:「公子救命之恩,在此謝過!」
眼前素衣白袍的男子,氣度挺傲,稜角畢現的臉孔仿如一條奔湧的江河、浩蕩得有些霸氣,而那雙深黑的眸子,傲俊無雙……他灼灼地看我,眼中浮起淡淡的喜悅:「你一人上街,所為何事?」
我別開身子,冷淡道:「沒什麼,悶了一天,出來走走而已!」
他臉色一僵,須臾淡漠道:「唐某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未及我出聲,他立即轉身而去,白色的背影奇異地融合著滄桑之感與灑脫之氣,轉瞬之間融入渺茫的夜色之中。原來,近看之下,他是如此英豪、傲俊!
走進一家酒家,要了一壺烈酒三樣下酒菜,於角落中自斟自飲、隨意隨性。
酒入愁腸,那心底的疼痛便如滔滔不絕的江水洶湧,風高浪急,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那雪白的泡沫,便是此刻的冷涼。
「一人喝酒,不悶嗎?」
聞言,方才驚覺一抹白色人影已然籠罩在前;我抬起迷離的眸子,些微驚訝——是他?
他逕自坐下,端了我的酒杯飲下,搖首道:「這種酒,喝多了傷身。」他拿出一個酒壺,往桌上一放,朗聲道,「一人喝酒,實在無趣,酒家的酒,更加無聊!」
我天真無邪地看著他,目光淡然,心底不免揣測著他是何用意?為何陪我喝酒?方纔他說的「有事在身」,便是回去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