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掃過,片片花瓣飄落枝頭,揚灑在風中,紛紛揚揚,好一場似真似幻的花瓣雨。滿眼嬌紅,零落成泥,一如泣血。
策動表哥與陸舒意遠走高飛的計劃,已告失敗,最後的一絲希望已然破滅……我與西寧懷宇的緣分,到此為止麼?
三月十四日,當朝吏部尚書西寧望大公子西寧懷宇舉行大婚,納揚州陸氏為正室夫人。
我不明白,陸舒意為何會是正室?西寧氏為何如此安排?
迎親隊伍從東市招搖到西市,長長的隊伍一路旖旎,逶迤如歡騰的長龍,吹吹打打,喜樂喧天;鎦金燦紅的大紅花轎,一顫一顫地晃悠著,穿越了整個繁華的洛都;紅纓駿馬之上,昂立跨坐的,便是新郎西寧懷宇。
他一身大紅喜服,紅光曉映,素白的臉孔映上影影綽綽的喜氣;他身形挺拔,抱拳答謝圍觀的人群,和笑的眉宇之間飛揚出一種英武氣概,令我目眩神迷。
他在笑,他很開心,是不是?
暖暖春光下,他的笑容,如此明媚,明媚得晃眼。我幾乎站立不穩,是表哥葉思涵及時穩住了我發軟欲倒的身子。
表哥的心情,也如我這般苦澀吧!他是否在想,他喜歡的女子會如何的風華絕代,而她的風華,卻不是為他綻放。
那個神姿英發的新郎,是我夢寐以求的新郎,而花轎中的新娘,不是我。我只是街邊人群中翹首觀望的落寞女子。表哥,亦是一個落寞的男子。我們,都是被遺棄的人。
我無法阻止什麼,對陸舒意的恨意,自此刻開始燃燒,炙烤著我曾經單純的心,一寸寸地,蔓延到四肢百骸。
這一切,或許與她無關,我卻只能恨她、怨她。
——
那無邊無際的恨意,將我摧毀、撕裂——三月春陽之下,我昏倒在大街上,表哥將我抱回府裡歇息,便去西寧府賀喜。
昏昏沉沉的,半夢半醒之間,腦中迴盪著西寧懷宇的溫笑與陸舒意愜意的狡笑。
西寧府的那場婚禮,該是轟動洛都吧!盛況空前,大紅錦緞,大紅華幔,連賓客的笑臉也是紅若火焰。
那盛大的紅海,不見也罷!徒增淒涼而已!別人的喧鬧,自己的淒涼!
掙扎著起身,梳洗打扮,換上一身男袍,將自己收拾得眉目濯濯、笑影深深,整一風流倜儻的俊俏公子,融入洛都浮光掠影的繁華。
入夜了,春季的晚風沁涼入骨,吹起我素白暗紋的袍子。大街上來往行人如織,衣著鮮亮,言笑溫和。夜燈如晝,煙紅的光色瀰漫了整個夜空——到處是紅色,生生地刺疼我的眼睛,在眼底凝結成慘淡的浮影。
前方傳來得得得的馬蹄聲,踏擊著白滑的街道,震天動地,驚醒了我發昏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