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身形不穩地走出房間,再度進來時,後面多了一個人,宮玉。
墨非解開她的啞穴,聲音虛弱道:「夏,認識我對你來說或許是一場災難,只希望你的餘生不要再有我墨非的痕跡,不要再記起墨非這個人,這樣你一定可以快樂幸福的生活下去。等下宮玉會在你腦中施針,封住你過往所有回憶,或許會有些痛,你且忍忍,畢竟這點痛和你餘生的幸福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
「不……不要……我不要……」立夏直搖頭。
「以前曾經說過無論怎樣都要把你捆在身邊一輩子這樣的話,我收回。以後你可以回到朱雀宮找北川秀,也可以自由地徜徉在天地間,不論你在哪兒,我都不會再打擾你,只會默默守護你,不離不棄。」
「我不要!墨非,如果你擅自封住我的記憶,我會恨你一輩子的!」立夏恨恨說,他憑什麼替她做主,憑什麼!
「你若真恨我一輩子也就好了,至少你會記得我。只怕過了今天,你連我是誰都不會知道了。」
「我不答應!我不要忘記!」立夏死命搖頭,情緒幾乎崩潰,「我不要忘記恨過你,我不要忘記愛過你,這些都是你賦予我的,因為是你給的,不論什麼我都不想忘記。」
墨非上前一步,撫摸她柔順的發,眼神溫柔地溢出水來,「我願用一切換你歡顏。我愛你,夏。」
「墨非,不要,求求你不要……」立夏最終泣不成聲。
墨非強迫自己不再看她,絕然轉身,離開房間。
※※※
宮玉剛邁出房門,一道藍色身影從天而降。
「呆子,立夏跟你說什麼了?」
宮玉冷冷看他一眼,「偷窺是一種不良行為。」
「我知道,我知道……」霍嘉堯笑瞇瞇道,「人家偷看得也很辛苦耶,我看到你都要動手了,卻突然停下來了,你們交談了幾句,到底說了些什麼啊?」
宮玉墨色琉璃般得眼睛微瞇,在他的銀針即將沒入她的頭皮時,她突然開口問道:「宮玉,你愛過一個人嗎?」
然後,他頓住了。
她繼續問:「你恨過一個人嗎?」
他怔忡,不明白她要表達什麼。
她兀自說道:「愛一個人,那麼他便是你人生不可重複的盛大歡喜;恨一個人,他便是你人生的災難浩劫。不論是歡喜還是災難,你都會想要牢牢記住,如果這些都統統忘記,或者還有什麼意義?」
他想到自己,自從練了「斬情訣」,前塵舊事幾乎淡忘乾淨,他忘記以前的自己是何模樣,忘記以前的朋友敵人都有哪些,忘記是不是也有某個女子出現在他的生命中,甚至忘了最初修練禁功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是雲羅第一高手,卻不明白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
想到這些,他素來清冷的眸子出現一絲迷茫,連帶說話語氣都鬆軟幾分,「你想要如何?」
「不要封住我的記憶,求你。」
霍嘉堯等的不耐煩,拿扇子戳戳他,「回神!回神啦!」
宮玉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你沒有知道的必要。」然後,舉步離開。
「神氣什麼嘛!」霍嘉堯氣呼呼道。
※※※
立夏背著行囊,獨自一人下山。
體內的寒毒已解,對於雪山的冰冷,也沒有來時那麼不能忍受。
她不遠萬里來到紫冥山,放下所有自尊驕傲,盡最大努力追求幸福,可結果卻徒勞無功。
為了不再和她有所糾纏,他寧願要自己忘掉過去,她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他和她的一切,在北川秀逼宮的那一刻就嘎然而止了,現在再相見,只是讓他們將故事做一個徹底的結局而已。
如果這真的是墨非所期望的,她唯有成全他的願望。
她以後要一個人好好生活,用餘生來緬懷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下了紫冥山,她突然有些茫然,不知要去往何處。
突然,一群蒙面人出現,攔住她的去路。
他們看了看手中畫像,又看了看立夏,道:「是她,把她抓起來。」
就在這時,立夏的身後冒出好幾名黑衣人,將她緊緊護住。
立夏認出來,他們穿的是天魔教的衣服。
果然,他還是放不下她的,派了這麼多人保護她,她的心裡一陣的溫暖。
天魔教的人武功高強,可是來人也不容小覷,雙方幾乎打的不相上下。
突然,有人拿布摀住立夏的口鼻。
那布上不知放了什麼東西,立夏只覺得頭昏目眩,漸漸失去意識。
※※※
立夏努力了很久,這才睜開了眼睛,原本燦若辰星的明眸一片透著茫然,掃射四週一圈,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陰暗簡陋的房間內,類似於倉庫的地方。
她試圖挪動自己的身子,這才發現腳踝上拴著一根鐵鏈,鐵鏈的另一頭牢牢捆在屋內的鐵柱上。
看樣子,她只能在這個房間內行動,想要走出這個房門是不可能的。
許是施入銀針的緣故,頭隱隱作痛。
她忍痛回憶著昏迷前的情景,有人要抓她,然後有幾名黑衣人出來保護她,雙方激烈打鬥,場面一片混亂,再然後她被人打暈……
難道是綁架?
她無財無貌,無權無勢,從她身上根本撈不到什麼好處,那些人為什麼抓她?
現在胡思亂想也沒有用,只有等著綁架她的那些人來,才能搞清楚狀況。
可是,綁架她的人遲遲沒有出現,每天都有人準時把飯從房門的小洞中遞進來。
這樣過了三天三夜,就在她以為短期內不會有人來找她時,突然聽到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喀嚓」一聲門響,強烈的光線登時照射進來,由於長時間處於黑暗之中,立夏還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明,以手遮掩向門口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