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跳上馬車,對寧七道:「寧七,我走了。」
「立夏姑娘!」寧七突然叫住她,「請——以後不要做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立夏一滯,揮鞭離開。
入宮之後,她曾經離開皇宮三次,前兩次是墨非把她抓回來,第三次是她主動回來。
而這一次,她一定還會再見到他的。
到時,她會帶著他遠走高飛。
目送立夏離開,寧七往擷芳殿走去,他知道,皇上一定會在那裡。
離別畢竟是憂愁,寧七心中說不出的沉重,他是看著那兩個人一路如何艱難走過來的,也是看著那兩個人如何為對方做出改變的——陰狠殘暴的帝王變得溫柔多情,疏離冷漠的女子逐漸打開心扉。他看她時眼神如漆似膠,道不盡的濃情蜜意;她看他時眼神閃躲羞澀,說不出的女兒嬌羞。」
卻,頃刻間,煙消雲散,分崩離析。
不知不覺,寧七走到擷芳殿的臥房門口,正欲揚手敲門,卻突然停滯,滿目震驚——
屋內,有隱隱的哭聲。
聽得出是在克制壓抑,哭聲也是沉痛隱忍,寧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透過門縫,他看到墨非正坐在床沿,捧著立夏未帶走的衣服,似是要抓住那魂牽夢縈的一抹餘香,低聲哭泣。
寧七背過身,不忍心再看下去,他從來沒見過那個男人如此無助悲傷的模樣。
※※※
立夏獨自駕著馬車去了城郊,她知道北川秀隱蔽駐紮的位置。
北川秀對她的到來感到詫異,「小夏,你怎麼來了?」
「他放我出宮了。」
「他竟然捨得?」
「他逼我為後,我不願意,他一怒之下把我趕出來了。」立夏隱瞞了事情的真相,她不想北川秀感到愧疚。
「離開也好,逼供那日危險重重,我還擔心萬一顧及不到你,你會不會有危險。」北川秀好言安慰。
「將軍,你都準備的如何了?」
「我已聯絡了韶安國的蒙奇將軍,及西元、天朔和稷下等國,各方都已調度完畢。」
「你要小心,我聽說墨非已經知道了你們的計劃,禁衛軍和羽林軍都安排好埋伏,只等你們逼宮,將你們一網打盡。」
「他是如何知道?」
「我猜,他一定在你身邊安插了眼線。」
北川秀蹙眉,他知道墨非會在他身邊安插眼線,可是知道此次計劃的只有他最親密的幾位帥將,墨非怎麼會知道?
難道說,內奸就在他的身邊?
「小夏,既然你都來了,快去看看你哥哥吧。」
「我哥哥?」
「對啊,清明就是你哥哥啊!」
「將軍,我怎麼不明白你的意思?」
「清明是你的親生哥哥,別告訴我你還不知道?!」
立夏如遭雷擊,怔在當地。
※※※
立夏知道自己是清明的妹妹後,內心被巨大的欣喜充斥。
她沒有辦法利用墨非的血救清明,但是可以利用自己的血,只需找一個肯為他輸送內力的人便可。
再三思量,她找到紀九。
彼時,紀九已經知道立夏是她的妹妹,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
「阿九,我要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知道如何根治哥哥的病,只是需要你的配合。」
「只要能治好他的病,我什麼都肯做。」
「哥哥跟我說過,徹底根治寒毒需要具備兩個條件。一個是至親之人的血,另一個是內力修為較高之人的內力。只是代價比較慘重,輸送內力之人的修為如果不夠深厚,很有可能會內力耗盡。」立夏沒有把自己會身患寒毒之事告訴紀九,如果她知道,一定不會答應了。
「你的意思是……」
「我會為他換血,你願意為他輸送內力嗎?」
「別說是輸送內力,就算以性命想換,我也毫無怨言。只是,你會不會有事?」
「我不會有危險的,寒毒因個體差異而定,他的血到我身上,不會有任何事的。」
「那就好,什麼時候開始?」
「等哥哥睡了,你點上他的穴,我們就開始。」
「立夏,你去休息吧,這裡有我照看。」
「可是,你也內力盡耗,一定很累吧!」
「我沒事,沒有內力不過跟普通人一樣,你卻為他輸送大量血液。你快休息吧,萬一你有什麼事,我怎麼跟清明交代。」
「好,辛苦你了。」
清明漸漸甦醒,看到紀九守在身邊,有些茫然,「阿九,我怎麼了?」
「你有沒有感到自己的身體有何變化。」
清明動了動身體,臉上有一絲疑惑,「我覺得很溫暖,這是怎麼回事?」
「立夏把自己的血輸給你,徹底根治了你的寒毒。」
清明聞言,登時憤怒,一把揪住紀九的衣領:「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她做這種事?你明明知道她不會拒絕!」
紀九知道他是誤會自己了,也不解釋,靜靜看著他道:「因為我想要你活下去。」
「所以你就不顧小夏的生死,就讓她身患寒毒換得我健康痊癒?」
紀九震驚,立夏跟她說自己不會有任何危險,所以她才答應做的。
看著她臉色微變,清明怒意愈盛,「以前我只當你任性,放縱姑息,你太惡毒了!」
聽到他這樣說她,紀九神色有幾分淒涼。
清明狠狠推開她,跑了出去,來到立夏的房間。
彼時,立夏正躺在床上休息,看到他來,不禁怔了一下。
清明探了探她的脈搏,感到一切正常,方有些心安,「小夏,你真傻,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你是我的哥哥,你都不告訴我。我一直都想你好好活著,知道自己是你的親妹妹,無論如何都要幫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