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離開後，肖默申諾等帥將進來。
「將軍，那兩個人來所謂何事？」
「只是一些用兵策略上制敵取勝的事。」
北川秀三言兩語帶過，他不敢貿然跟他們說自己的真正想法，因為他根本不確定這些人能不能一路忠心地跟他走到最後。
肖默突然出聲道：「將軍，我們幾個前來，是有話同將軍說的。如今朝綱霍亂，政局不穩，將軍何不趁機奪取大權？」
北川秀一怔，沒想到向來寡言少語的肖默會說這樣的話，當即正色肅然道：「肖默，這種話豈是隨便說的？」
「將軍，肖默說的沒錯，你跟著段瑞也是仰人鼻息，憑將軍的能力，何苦這樣低三下四委曲求全，將軍若要成事，就不要再守什麼君臣大義，只要您竭盡全力，我們定當努力輔佐。」穆英道。
「你們？」北川秀挑眉。
「對，我們！申諾，肖默，李猛，還有我穆英，只要您一句吩咐，我們隨時恭候。」
「你們倒是做的齊全，須知以下犯上謀權篡位是要背負千古罵名的，如果我答應了你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是罪人還是功臣，應有後世評說。當今聖上殘暴不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將軍逼宮奪權是罔顧君臣之義，但卻造福天下百姓。只要將軍答應我們，盡心盡力去做，我們都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
申諾望著他：「將軍，就算是為了我們，你也要答應，我從來沒有想到，我們在前方衝鋒陷陣犧牲流血的時候，自己人在背後捅我們一刀，我不甘心，是他們先拋下了我們。」
申諾向來都是最溫順的，北川秀沒料到他竟然跟那些將領一樣，支持他謀權篡位。
北川秀沉默半晌，重新開口：「如今的藏雪國內憂外患，內有暴君慘佞專制，外有各國聯合入侵，終究是個亂世。你們都是真心追隨我的，我也不忍心辜負你們的期望，這麼多年來，咱們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從今以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願不願意？」
「願意，我們願意跟隨將軍！」
幾個人重重地點頭，彷彿做出什麼莊嚴的承諾般。
看著這些並肩作戰的愛將，北川秀心中湧起難言的感動。
有這些人在，前方的路再難走，他也不會懼怕。
※※※
霍嘉堯和北川秀自達成共識後，往藏雪國營壘跑的愈發勤快。
一開始他還知道讓人進去通傳一聲，到後來索性直接飛簷走壁，突然出現在北川秀的書房、寢房、甚至是浴室。
這一晚，月上中天，天地俱靜，耳中不時傳來眾兵士走動，佈置安排入營之聲。
霍嘉堯照例不太光明正大地來到北川秀房間，隨他一同前來的裴少卿是個講究的貴公子，極其受不了霍嘉堯這下三流的入室行為。
「霍公子，你非要用這麼出其不意的方法出現在北川秀面前嗎？」
「哈哈，好玩嘛，我就想看看他那張扭曲到不行的臉孔。」
「噢！你真是個變態！」
「謝謝誇獎！」
北川秀走進書房時，看到突然冒出來的兩個人，臉色微微一變。
不是驚訝，更像是厭煩。
「大將軍，看到我高不高興啊？」
「倒是挺意外的。」北川秀看向他身後的錦袍男子，疑惑道：「這位……好像在哪裡見過，有些眼熟。」
「這位是天朔裴相之子裴少卿，曾經參加過角逐大會，和申諾交過手。現在，是小爺我的入幕之賓。」
「角逐大會上就對裴公子印象頗深，今日得以一見，幸會幸會。不過，霍公子還真是令人佩服，連天朔之人也能成為你的入幕之賓。」弦外之意就是你太能折騰了，什麼國家的人都要籠絡。
霍嘉堯把這完全當做讚美來聽，一臉自鳴得意，「過獎過獎，大家很容易被我無辜純真的容貌所欺騙。」
北川秀走到一旁的茶案邊，倒了一杯茶，遞給裴少卿。
霍嘉堯不幹了，嗷嗷直叫，「秀秀你偏心，為什麼沒有小爺的？」
「你一喝茶話格外多，我覺得你還是少說兩句為妙。」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霍嘉堯氣不順。
北川秀好整以暇，「不知霍公子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簽契約書。」
「什麼契約？」
「上次我和宮玉來這裡，雙方基本達成共識，既然要合作，彼此都要拿出合作的誠意來。契約書上每一條都列的十分清楚，將軍可以先過目一下。」
霍嘉堯示意裴少卿，裴少卿從懷中掏出契約遞了過去，「這契約是家父初步擬定的，如果北川將軍有異議，我們可以再商量。」
北川秀大致瀏覽一遍，猛地將契約拍桌子上，「荒唐，霍公子，我們明明說好你出兵，我歸還西元鳴山以西土地，怎麼如今還多出來天朔、韶安和稷下三國的附加條件？」
「當初你還沒有面臨現在這種困境，所以的我的條件也不會苛刻，但如今我不但要幫你逼宮，還要出兵幫你打仗，還要供應你糧草軍餉，如果你肯答應這些條件，我會親自出面說服他們三國退兵，你意下如何？」
「簡直是敲詐！我不會答應的！」
「這麼說你是不答應咯？」霍嘉堯挑眉。
「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二位慢走，不送。」
「將軍，雖然你拒絕了，但是我還是要給你幾天時間考慮，你最好想清楚再下判斷，因為時間拖得越久，條件就會越苛刻。」霍嘉堯合攏折扇，拱手告辭，「少卿，我們走。」
兩人開門之時，清明正揚手敲門。
看到他們二人，清明很有禮貌地微微一笑，霍嘉堯和裴少卿同樣回以一笑。
從北川秀那裡出來，裴少卿便喋喋不休地重複一下幾個字——
「像！真是太像了！」
霍嘉堯不耐地掏掏耳朵，「到底什麼像啦，說清楚點，別像老媽子一樣叨叨沒完。」
「我說出門時碰到的那個男人——」
「那個一陣風就能刮倒的病秧子？北川秀的弟弟嘛！」
「他是北川秀的弟弟？我怎麼都覺得，他長得像極了一個人。」
「又不是人人都有本少這種驚人之姿，大眾臉碰到幾個長得像的，很正常嘛！」
「不！那不是一般的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氣質都一樣。」
「你倒是勾起我的興致了，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
「十幾年前，我們天朔國經歷過一場浩劫，你應該聽說過，就是那次『新君除亂』——」
「你是說——那場滅門案——」
「沒錯，就是那場浩劫之後，天朔國淪為藏雪國的附屬國。當時，藏雪國侵佔天朔西部五州，天朔適值天災，無力出兵抵抗，朝堂分化為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適逢新君登基，秘密通國，直接打開城門迎接藏雪大軍，甘願臣服做藏雪的附屬國。」
霍嘉堯以扇支頜，陷入某種回憶，「聽說許多忠正老臣寧死不屈，甚至以死明鑒，但是仍然無法挽回新君心意。」
「是啊，藏雪國軍隊進駐京城，對不肯臣服的大臣一律滅門，名門世家三世公卿林家便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就是掌管吏部的林文煥，聽說是個很有骨氣的大臣。」
「林文煥為官清廉，一身浩然正氣，他的妻子也是個不俗的女子，是當時名噪一時的沐陽長公主，出了名的美人。他們夫妻二人育有一男一女，兩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家庭和睦幸福，羨煞許多人。」
「這件事跟北川清明有什麼關係？」
「我說北川秀的弟弟像一個人，便是像極了那位林夫人——冠蓋京華的沐陽長公主。」
「長公主十幾年前就死了，你那時胎毛都沒脫完，怎麼就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我沒見過她人，但是我見過她的畫像。」
「畫像准嗎？」
「當然准了。」
那可是在他父親的書房裡發現的，要知道，他父親可一直癡情於沐陽長公主，親筆畫出的畫像一定再准不過了。
這些話，裴少卿自然是放在肚子裡的，若叫他老爹知道自己將他的風流史外傳，定會打斷他的腿。
霍嘉堯聽出事情沒那麼簡單，道：「這件事的確蹊蹺，不過是跟你們天朔有關，你回去跟裴大人說明情況，仔細查查這件事。」
「嗯，我會仔細問清父親當年真相。」
霍嘉堯彎起嘴角，眼裡閃過一絲愉悅。
北川秀，你帶給我的「驚喜「不止一點點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