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得救時,墨非已經昏迷過去,立夏也是氣若游絲。
立夏並沒有什麼大礙,睡了一覺很快就恢復過來。
墨非為了救立夏,背上被房梁和瓦礫砸得鮮血淋漓,好在未傷要害。只是傷口引發高燒,他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這期間,立夏一直沒日沒夜守在他身邊,默默的為他祈禱,希望他能醒過來,希望他不要有事。
到了第四天,立夏實在累極了,握著墨非的手趴在床畔睡過去。
突然間,她感到掌心裡微微一動,緩緩抬頭,對上墨非迷濛的眼。
那目光,恍若波光中初綻的菡萏。
立夏面露驚喜,叫道:「你終於醒了!」
「我睡了多久?」
「你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竟然有這麼久……」
立夏連忙端來案桌上的碗,遞給他,「藥還是溫的,快喝了吧!」
墨非深深望她,就著她的藥匙,慢慢喝下藥去。
他的臉頰浮現出一片駭人的暈紅,而唇卻是一片蒼白,觸目的紅和白,清冷美麗得如一尊白玉雕塑。
立夏看著他,心中一陣翻湧的傷痛。
墨非放下藥碗,拉著立夏坐在身邊,「陪我說會話。」
「要說什麼?」
「有好多想說的,三天沒見你,感覺像是過了三年。」
「哪裡有這麼嚴重……」
「我感到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知道那裡很冷,可是有一個人,一直陪在我身邊,用自己的體溫溫暖我。」他慢慢側過臉去,望著立夏,「夏,你是不是一直陪著我?」
「不是我,難道是鬼啊!」立夏戳戳他的腦門,「你是傻瓜嗎?那麼危險為什麼還要衝進去?」
「當時,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墨非臉色慘白,不住的輕咳著。
「那你也不可以冒這種險啊,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辦?」
「我當時心想,你若死在裡面,我也不要獨活。」
立夏怔忡,內心被巨大的感動充斥,鼻子一酸,眼眶有濕潤的液體湧入。
她忙轉移話題,「你要不要洗澡,清明讓人準備了許多藥材,泡在浴池裡,對治療傷口極有效。」
「好,不過你要親自來伺候我沐浴。」
「嗯。」
浴室四周都是屏風,室內的光線有些幽暗,一切都變得朦朧起來。
立夏小心翼翼用棉紗給他擦著身子,氣氛曖昧至極。
擦拭背部的時候,她的動作明顯一滯。
嬌貴的肌膚上,那片觸目驚心的疤痕,看得她的心都要碎了,她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聽到她的抽泣聲,墨非緩緩轉過身,目光有一絲波動:「為什麼哭呢?」
立夏撫摸他背上的傷疤,低聲問:「你痛不痛?」
墨非勾唇一笑,修長的手指拭去她的眼淚,「看到你為我流眼淚,就不痛了。」
「你就只會甜言蜜語。」立夏去捶他的胸口,他面露痛苦之色。
立夏一驚,以為自己打在他的傷口,忙用手去撫觸他的胸口,「我弄疼你了嗎?你沒事吧?」
墨非握住她的皓腕,猛地用力,立夏在猝不及防中被拉扯進浴池中,被他壓在身下。
「是啊,你總是讓我心疼。」他湊近她,眼眸愈發深邃。
他一頭烏髮完全散開,妖嬈散落在白皙晶瑩的肌膚上,如同一幅絕世美畫。
這樣近距離地面對他,立夏覺得自己快陷入他那一雙藍潭,緊張地無法呼吸,想撤開身子離他遠些,只覺腰部一緊,整個人緊緊貼在他身上。
「你……你不要這樣……」她雙目不安的看著他。
「我想要你。」
「可是你的傷口……」
「無妨,這是我愛你的證明。」
「可是……」
「夏。」
他輕輕喊了她一聲,低頭壓到她的唇上,輾轉廝磨,溫柔地咬著她的唇瓣。
立夏感到窒息,張口想要呼吸更多空氣,他乘虛而入,霸道的捲起她小巧的丁香,糾纏著她的,如同要一生一世糾纏在一起。
室內,一池春色蕩漾……
※※※
很快,立夏就開始後悔了,她後悔那一天沒有跟著紀九離開。
因為她發現,墨非正在用另一種方式禁錮她,她的心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攻佔,她已經習慣了他。
她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可怕的現實。
習慣,多可怕的兩個字。
屈辱可以習慣,痛苦可以習慣,安逸可以習慣,就連幸福也可以習慣。
她要離開這裡,她不願呆在這風都刮不進來的高牆內,被他柔軟的鋒刃,一寸寸凌遲,最終無聲無息的死去。
她簡單地收拾了行囊,沒有跟墨非說,也沒有跟素素說,獨自一人向宮門走去。
看守的侍衛認出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子,攔住她不肯放人。
「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立夏姑娘,沒有皇上親口下令,我們不能放你出去。」
「這個行不行?」
立夏從懷裡拿出墨非以前給她的令牌,出示給看守宮門的侍衛。
見令牌如見聖顏,若再不准就是抗旨不尊了,侍衛只得放她出了皇宮。
立夏出了皇宮,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宮門,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明晃晃的朝陽照在身上,似乎連空氣也清新了起來。
從今往後,生命就會是另一個起點,然後靜靜的等待擁有反擊之力的那一天。
立夏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身上沒帶盤纏,北川秀和清明已經出發去了南部,天下之大,她竟不知道該去往哪兒。
正直清晨,巷陌上人煙稀少。
這時,身後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立夏躲向路邊,那馬兒竟在她身邊停住。
她抬眼看去,登時怔愣,竟然是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