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眉峰一揚,「哦?朕很好奇,什麼人值得宮右使親自出馬?」
「我要您身邊的立夏姑娘。」
此言一出,眾人駭然,靜默無聲。
立夏也是一驚,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宮玉,但應該是宮玉第一次看到她。
他怎麼會認識她的?又為何指名要她?
墨非站起身,走至闌干旁,剔透的陽光映照著他俊美而尊貴的面容,亦照出他眼底無窮無盡的寒冷——
「如果,朕不允許呢?」
「那就請皇上派人出來和我比試,直到打過我為止。」
「只要能打過你,不論誰都可以?」
「不論是誰。」
坐在後面北川秀按耐不住,站起身,急聲道:「皇上,臣願意——」
墨非抬手制止他說下去,語氣堅定道:「不,朕來!」
語畢,滿座皆驚。
立夏驚愕地看向他,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雖然從沒見識過他的武藝,也能猜想到他是會點武功的,至少能夠防身自保。
可是,今日是要和雲羅大陸第一高手宮玉過招,他能行嗎?
似乎感知到她的注視,墨非看向她,笑容溫婉羞澀,「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帶走的。」
立夏的心重重一顫,眸底的流光沉浮不定。
尊貴如他,竟然為了她親自上台和人比試……
她感到一種被人珍視、被人呵護的感覺,這感覺竟是他給予的……
還未有所反應,墨非便如同一團流雲,飛掠出高台,他的長衣散在風中,散漫而輕飄地落在地面的台上。
立夏突然想起一種鸞鳥,可以扶搖而上九萬里,直逼九重雲霄。
若換做他人,看到和自己比試的是這個修羅皇帝,估計早就嚇得雙腿發軟,顫抖不止了。
不過,宮玉不是別人。
斬斷七情六慾的人,根本不會有世人那些關於地位,權勢和金錢的世俗想法,他追求的終極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武。
他不會因為你身份尊貴就高看你,也不會因為你身份低賤就看輕你。
「墨非,請指教。」
「不敢,承讓了。」
墨黑的劍影和玉白的劍影,鮮明如畫美得如一幅水墨畫。
一黑一白,一個邪魅,一個聖潔,竟糅合的如此完美無缺。
立夏趴在闌幹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黑色身影,心口一陣發熱,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麼認真地做一件事,是為了她嗎?
「天哪,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迅捷的身法,只怕與葉二也不論多讓。真看不出來,皇上竟然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申諾嘖嘖讚道。
「立夏姑娘,托你的福,讓我們有幸見識到皇上的身手。」寧七微笑看著立夏。
北川秀看著交手的二人,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墨非,你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沒有人看見,朝鳳樓高高的樓頂,一寶藍色少年屈膝蹲在宮簷角上。
看到地面台上的狀況,少年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本想要宮玉贏得立夏,用來牽制北川秀,卻沒想這女子對這藏雪皇帝也如此重要。
不過,這個妖孽皇帝的武功還真不賴,竟然能跟宮玉過這麼多招。
看著看著,他隱約覺得這皇帝的招式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
驀地,腦海中一道白光閃過,他心中暗叫不妙,忙施展輕功飛至台上,拿扇骨制住宮玉——
「小玉兒,不要打了!」
墨非收手,負手站立,似笑非笑看著少年,「想必,你就是霍嘉堯了?」
少年撓了撓頭,得意洋洋地嘿嘿直笑:「想不到本少很出名嘛!」
宮玉額冒黑線地望著霍嘉堯,嘴角抽搐,再抽搐。
霍嘉堯挽住宮玉的胳膊,沖墨非笑瞇瞇道:「皇上,宮玉剛剛跟您開玩笑吶,他並非真的要立夏姑娘。」
墨非挑眉,聲音有些飄忽,「哦?真的只是玩笑?」
宮玉不知霍嘉堯葫蘆裡買什麼藥,卻也知道他這麼說必定有他的道理,只好點點頭,「在下只是開個玩笑。」
墨非唇畔勾勒出一抹魔魅的笑容,「這種玩笑還是少開為妙,一不小心,可是會出人命的。」
「是是是,宮玉他實在是對皇上您的武功感到好奇,想要和您切磋切磋武藝,在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霍嘉堯無比狗腿地說。
「能勞駕天魔教左右使一同前來,是我墨非的榮幸啊。」
「皇上說笑呢,我們雖說入得廟堂,畢竟江湖草莽出身,能和君上您切磋武藝使我們的榮幸才對。」霍嘉堯狡黠地眨眨眼睛。
墨非掠回高台,微笑自如地看著還在發怔的立夏,眼底盛滿笑意,「你看,沒有人能把你帶走。」
立夏看著他神祇般的線條精緻的臉龐,感覺天地間的光彩都凝聚在他笑意盈盈的眼底,一時間,竟覺得自己失去言語能力。
霍嘉堯拉著宮玉下台,來到一處人跡較少的角落。
宮玉看著霍嘉堯,眉心微蹙,「你是怎麼回事?一會兒要我比武,一會兒又制止我比武。」
霍嘉堯揮開折扇,沒好氣道:「我本以為是北川秀上台,哪料到是那個皇帝!」
「是他又如何?雖然他武功不弱,但要贏我幾乎沒有勝算。」宮玉沒感到絲毫不妥,那個皇帝武功深藏不露,至少不在葉二之下。不過,兩個人見招拆招,都還未使出必殺技,一點都不過癮。
「不是輸贏的問題,而是這個人你不能贏。」
「為什麼?」
霍嘉堯像是沒聽到他的問話,兀自說著:「但願他不是,否則就闖大禍了……但願他不是,否則就闖大禍了……但願他不是,否則就闖大禍了……」
宮玉無語望著他,瞥了瞥薄唇,終於受不了他的碎碎念,默然轉身離開。
「唉,小玉兒我好憂心哦,你說我該怎麼辦……」
霍嘉堯回頭,身後卻不見一個人影。
「奇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