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紫桐把立夏的病情告訴清明，清明立刻來到她的住處。
立夏躺在床上休息，聽到門外腳步聲，以為是紫桐回來，卻在看到推門而入的人影時，當場怔愣——
那男子月白長衫，眉眼溫柔，永遠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這是她進宮後，第一次近距離見到他。
那天爬山時，只遠遠看了他一眼，並不真切。
許是從鄴城回京時病情發作的緣故，他瘦了甚多，原本就纖細的身形更加單薄。不過還好，他的氣色不錯，看來珍貴的萱芝草起到效果。
她安靜地注視他，那樣熟悉的眉眼，恍惚間化成一隻溫柔的手，撫平了她多日倦怠疲憊的心。
她想起在邊陲的時光，她和他一起上夜捉蟋蟀，上山採藥。
而今見面，已事過境遷，真是今夕何夕。
思及此，種種歡顏愁緒，浮上心頭。
突然間，一股藥香縈繞鼻尖，她抬頭，發現他已經站在她的面前。
她張張口，卻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清明放下藥箱，在床畔坐下，不說話，伸手探向她的脈門。
立夏心中一跳，幾乎能感受到他指腹下的脈動，青色血脈在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膚下隱隱顯出，手指乾淨修長，冰冰涼涼好像沒有一絲生氣，這是寒毒最明顯的病症。
「只是受了些風寒，雖無大礙，但還是要按我的方子老老實實吃藥。」
「嗯。」
清明凝視她，沉默半晌，方道：「是不是過的不好？」
立夏剛要否認，眼圈先紅了起來，在墨非面前，她從來不肯示弱，在北川秀面前，她也是強裝歡顏，可是面對清明一句淡淡的詢問，她卻軟弱的想哭。
是不是在心儀的男人面前，女人都會變的嬌貴脆弱？
立夏吸吸鼻子，抬手去拭眼角的淚，清明修長微涼的手指比她更先撫上眼角，她錯愕抬頭，看到清明疼惜的目光。
「不要總是這麼要強，明明就快要撐不下去了，小夏，我回去就和哥哥說，叫他——」
「清明！」立夏打斷他，眼底的脆弱一點點淡去，重新被不屈和堅強覆蓋，「我不要再為將軍增加困擾了，我現在過得很好，只是不習慣孤獨才會心情鬱結，這次能見到你，回想起漠北鄴城的歡樂時光，我真的很高興。」
「雖然你不說，我也能想像到你在宮裡的生活多麼困難。當初，你為了我進宮，我心中一直覺得虧欠你，萬分後悔沒有攔住你。你一個人在宮中，我始終不能放心。」
「你不必覺得虧欠我，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一個人的路途固然艱難萬分，但是只要想到你和將軍，我就能堅持走下去，或許有一天我可能再也走不下去，那時我一定會告訴你。但是，在那一天到來之前，請讓我一個人獨自行走，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