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立夏早早地起床洗漱，換了嶄新的衣服，畫了淡淡的妝容。
以前都是不施粉黛，乍一看見銅鏡裡那個面如芙蓉的女子，她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出門時，車轎已經備好停在門口，北川秀早早站在那裡等候，看到她出來，微微一怔，眼裡閃過一絲異色。
立夏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會這麼早出來送她。
北川秀走上前，微微一笑，聲音裡多了幾分蕭索：「下次見面不知何時，總覺得應該看著你離開。」
「將軍……」立夏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鼻頭一酸，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轉。
北川秀拍拍她的肩膀，柔聲說：「千萬別哭，你今天的妝很漂亮，哭花了就不好看了。你美美的進宮，皇上若是很喜歡，你後面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嗯。」立夏忍著眼淚，拚命點頭。
北川秀手放在她的頭頂，眼底泛著淡淡的傷痛，「小夏，讓我抱抱你吧。」
立夏點點頭，埋入他的懷中，感受到被父親被哥哥關懷的溫暖。心中一酸，眼淚大顆大顆砸在他的衣襟上。
北川秀憐惜地撫摸她被淚水濡濕的髮梢，柔聲說：「放心，我不會讓你在那裡呆太久的，我會救你出來。」
立夏知道他是在寬慰她，從皇宮裡救走一個人哪裡會有那麼容易。即便她已經不對未來抱有憧憬，卻仍然因他這樣的用心對待而動容。
收拾好情緒，她竭力露出最明媚的笑容：「將軍，我該走了。」
「好好保重。」
「再見！」
吸吸鼻子，她踉踉蹌蹌地上了馬車，連頭都不敢回一下。
若回頭看到他呵護疼惜的神情，恐怕她再也沒有抬腳離開的勇氣，她才不要那麼沒出息。
北川秀目送著馬車離去，直到它消失在陌路的盡頭，還愣在當地好長時間。
轉身走回府裡，卻在看到裡面站著的人時，頓住腳步——
「清明，既然不捨得，怎麼不當面送她？」
「你知道的，我最討厭離別。」
「沒錯，還記得以前我每次出征，你也不跟我告別的，其實我都知道，你心裡是捨不得的，每次回來管家都跟我說，你不肯送我，卻躲在石獅子後面哭呢！」想起過去的事情，北川秀忍不住微笑。
「我才沒有！」清明不好意思地臉紅起來，像是想到什麼，發出無奈的歎息，「哥哥，我這病反正是治不好的，何苦為了我把她送進宮，你明明是喜歡她的吧！」
「我喜歡她，並不意味著要為了她犧牲更重要的東西。」北川秀看著他，道：「在我心裡，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了。」
「那麼……我和你所謂的復仇相比呢？我重要，還是復仇重要？」
「清明，只有復仇，才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靈，只有復仇，才能救這芸芸眾生於水深活熱中，只有復仇，維持你性命的萱芝草才可以不受他人控制。要知道，我愛你和復仇這二者並不矛盾。」
雖然知道哪裡不對，可是在聽到哥哥那一句「我愛你」之後，清明不願再追究其他。
他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彼此都是對方最堅實的依靠，如果連他都不支持哥哥，哥哥就太孤單了。
那麼，一切就按照哥哥的意願進行。
他會永遠站在哥哥身後，給予他最堅定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