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的命運就是這樣身不由己，原本她還想著若北川秀執意留她，或許她還有一線生機，可是聽了紀九的話後，她已經沒有一點詢問北川秀的勇氣了。
她不懷疑，北川秀是喜歡她的。
可是，也僅限於喜歡拔了，一時興起，一時好奇，都是短暫虛無的。
他跟清明才是血脈相連的骨肉之親，有著任何人都無法分割的手足之情，她不能讓自己成為他們的負累。
更何況，清明和北川秀都是她的恩人，一個救過她的性命，一個給了她棲身之地。
她不能不識好歹，她得懂得感恩。
擦乾淚水，立夏暗暗下定決心，走出自己房間。
夜幕如墨染的濃黑綢緞，鋪陳天際。
立夏來到北川秀的書前，叩門——
咚咚咚——
「請進！」
門是虛掩的，立夏推門而入，發現北川秀正伏案忙碌，開口道：「將軍……」
沒料到是她，北川秀有些詫異，「小夏，你怎麼來了？」
「將軍，我話要對你說。」
「過來坐吧。」
立夏緩緩踱步至桌前，道：「不坐了，我說完就走。」
「你說。」
「我決定答應今晚皇上提出的要求。」
北川秀臉色大變：「小夏——」
「你先別急，聽我說完——」立夏打斷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我知道將軍正義善良，斷不會讓我進宮受苦，可是皇上已然指明要我，就勢必不達目的不罷休。於公，將軍不能逆君之意，這是為臣之道，於私，將軍要顧念到清明公子的安危，這是為兄之道。」
北川秀重重扔下手中的筆，道：「荒唐！如果面對的是這樣殘暴不仁是非不分的國君，還講什麼君臣之道！」
立夏聽的出，他的語氣中有著濃郁的不甘和不滿，便道：「將軍——這種話就在我面前說說，萬萬不要在他人面前提及——」
北川秀一怔，想到一向冷靜的自己竟如此失態，微微紅了臉，「是我魯莽了，可是把你送到他身邊，無異於置你於虎穴深潭之地，我做不到！」
「將軍能這樣為我著想，我已經十分感激，只是目前，再也沒有其他對策，不是嗎？」
北川秀沉默片刻，道：「對策我會再想，但是你不能進宮，皇宮不比別處，一旦進去，就沒可能那麼容易出來。」
立夏微微一笑：「生命就是一場華麗的冒險，不去試一試，怎麼知道未來如何？你放心，進宮後我一定會步步小心。」
隔了好長一段時間，北川秀才幽幽開口：「是我不好，害你受這種委屈。」
「將軍別這樣說，這是我們身為奴的命，怨不得別人，將軍和清明公子對我不薄，你們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銘記在心。」
「你謝我，只會叫我更加愧疚。如果我能足夠強大，就可以更好的保護你。」北川秀悠悠地說。
「將軍，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明早我就動身進宮——」有水汽蒙上眼眶，立夏抬起微紅的眼看向他，「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北川秀欲言又止，點點頭：「好。」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北川秀心裡湧現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雖然愧疚，同時也鬆了一口氣，他為自己的這種感覺羞恥。
或許潛意識裡，他就希望是這樣的結果，她替他做出了選擇，於大家都好。
可是，他的心還是不可抑止地難受，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這樣在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