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遠遠地看著他,忍不住吃吃笑出聲,沙場上從無畏懼的大將軍,竟然因為女子的表白害羞,真是可愛啊!
只見北川秀對女子歉意地笑笑,然後站起身徑直走向立夏,在立夏訝異的目光下,拉起她的手沖那哈維族女子揮了揮,哈維族女子一副恍然大悟之色,從容地對他笑笑,繼續回到場地中央跳起舞來。
立夏感覺很奇怪,想鬆開他的手,不料卻被他攥得更緊。
「將軍?」立夏疑惑地望著他。
北川秀看看四周,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跟我來。」
立夏遲疑地隨他遠離人群,來到一處還算安靜的地方。
不著痕跡地鬆開他的手,立夏斜著眼睛笑盈盈地看著他,打趣道:「那姑娘長得很漂亮,將軍怎麼不接受她的花呢?」
「你知道那朵花的含義嗎?」
「莫不是那姑娘很欣賞你,所以用那支花表達自己的心意?」
「不止如此,按照哈維族的傳統,接受那支花就代表接受她的求愛,必須要娶她為妻。」
「就算如此,將軍也不吃虧啊!」
「立夏,你真的那麼希望我接受她嗎?」北川秀突然一臉認真地看著她說。
立夏看著他,突然有些心慌,她好像有點明白什麼,又不敢確定那是什麼,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說:「我隨便開個玩笑,若將軍不喜歡,自是不用勉強的。」
「天下的女子多的是,只是我不喜歡,就絕對不會接受。立夏,你懂嗎?」
寂靜的夜,除了風吹草動的聲音,就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
許久,北川秀突然開口吟道——
「為問杜鵑,抵死催歸,汝胡不歸?似遼東白鶴,尚尋華表,海中玄鳥,猶記烏衣。吳蜀非遙,羽毛自好,合趁東風飛向西。何為者,卻身羈荒村,血灑芳枝。興亡常事休悲,算人世榮華都幾時?看錦江好在,臥龍已矣,玉山無恙,躍馬何之。不解自寬,徒然相勸,我輩行藏君豈知。閩山路,待封侯事了,歸去非遲。」
這首詞極為沉鬱頓挫,立夏從中聽出幾分淒涼的意味,她望著北川秀憂傷的側臉,怔怔出神。
察覺到她的凝視,北川秀看向她,眼裡含了一絲笑意,道:「我有那麼好看嗎?」
立夏僵硬地笑笑,神色有些不自然,想了想,問道:「將軍,要回京了,你為什麼不高興?」
應該高興嗎?
北川秀苦笑,他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惆悵。
連年征戰,他早就厭倦了殺伐,流血,每次站在硝煙瀰漫的亂場上,看著那些流離失所的人們在為了生存下去而拚命掙扎著,他就覺得無盡的悲哀。
雖然,這一切並非他的本意,可他仍然成了殘害生靈的劊子手。
思及此,他感慨萬千,「這片土地哭泣了太久,終於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