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譏誚地扯扯嘴角,道:「我看是找不出來更好的說辭了吧,丹,我知道自己是個拖累,如果你嫌我是個麻煩,大可直接說出來,不必因為可憐我跟我勉強在一起——」
「你這是說的什麼鬼話!」丹也氣了,抓著她的雙肩用力搖,「夏,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你可以這樣隨意糟蹋我對你的感情?」
「你若是叫我信你,就不要做那些讓我誤會的事情!我不過是想你能多陪陪我,不過是要你晚上九點按時回家,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辦不到嗎?」
「Sarah……」他無力地喚她,最終鬆開手後退幾步,輕吐一句:「Whatever…」(隨便你怎麼想…)
彎腰拿起床上的外套,轉身往外走去,同時丟下一句話——
「今晚我睡沙發,晚安。」
立夏望著他走出去的背影,愣怔半晌,然後頹然坐回床上。
身上還殘留著歡愛後的氣息和痕跡,這些並不令她覺得討厭,相反,她會因為擁有這些而安心,因為這是丹在她身邊的證明。
已經兩年了,她還是沒能適應白天他不能陪在她身邊的黑暗時光,只有晚上這片刻的歡愉才會讓她擺脫那種不安和恐懼。
兩年前的一場車禍,導致她雙目失明,她的生活,從此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在外人眼中,她除了不能繼續工作,其他一切都沒有任何損失,多金瀟灑的鑽石級男友依舊疼她寵她,比之以往更甚。
為了讓她安心,他甚至在她出事的第二天,就在媒體面前宣佈和她訂婚。
兩年來,丹對她的寵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而她因失明導致的敏感脆弱也日復一日的加劇,以前那個自信優雅的立夏不見了,她變得自私、怯懦、狹隘和猜忌。
她不擔心別的,只怕唯一擁有的丹也離她而去,雖然他對她做了無數承諾並且也一一踐行,可是她仍舊怕。她開始一天好幾個電話追問他的行蹤,她會讓在他公司工作的表妹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若是哪天應酬回來晚了她定會不依不饒刨根究底詢問,他跟她說話的語氣有一點不耐煩她就會胡思亂想猜東猜西。
她一邊唾棄這樣的自己,一邊克制不住地變本加厲,而這些所有的無理取鬧,丹都一一忍受包容下來,從無怨言。
他不是個有耐性的情人,可是為了她,他變了很多,她該知足了,然而,她就像是被寵壞的小孩,生活在蜜糖罐裡,永遠都不知饜足。
丹對她越好,她就會越不安。
她會想像成,他在用這種方式表達他的同情憐憫,也或許,是對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尋歡作樂的彌補。
而現在,他連彌補都不想做了嗎?
以前她也誤會過他,他都會好脾氣地一遍遍解釋一次次道歉,像今天這樣連解釋都不屑就奪門而出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為什麼?
難道,她並沒有誤會他,而是他真的做了對不起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