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
一聽這聲音,艾敏覺得有些熟悉,抬眼望了一下,隨即正要跳起來時,忽然臉色一暗,隨即又躺下去:「我不認識你們!」
牢房外面,李延、曾毅和吳雲海都到齊了,緊張地看著艾敏。旁邊正是五夜和另一個軍官模樣的人。
曾毅一聽,隨即臉色大變:「教官,你怎麼了啊?我們剛剛才從前線回來,一聽和宇說你被關在這裡,就立馬跑過來看你了!你看我們連戰袍都沒有來得及脫呢!」
艾敏眼皮子一掛,嘻嘻一笑:「你們上場打仗了啊?死了多少啊?」
李延心裡浮起一絲不安,忽然拉了拉身邊的曾毅,低聲說了一句話。曾毅頓時大惱:「誰說的啊!太過分了!怎麼可能嘛!」隨即轉過頭沖艾敏說:「教官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查個水落石出的!」
艾敏頓時心裡大惱:這人性子太直了,搞不好沒把她弄出去,反倒是把自己搞進來了!隨即笑著說:「是嗎?你人好好啊!不過,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小心背後被人捅了一刀都不知道是誰!」
曾毅頓時心裡一寒,他想起來之前米和宇和高梓淇也跟他說過類似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李延也皺起眉頭來說:「我們又不在本部,一直都在外面駐守,再怎麼懷疑也懷疑不到我們吧!」
艾敏微微一笑:「我還不是剛到!」
五夜冷冷地說了一句:「到得實在夠巧啊!」
艾敏微笑著點點頭說:「怕不是我到得夠巧,是她死得夠巧吧!」
五夜冷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倒是一邊的吳雲海沉聲說:「教官,和宇和梓淇沒有過來,不過他們剛剛回來,一聽說你的事情就已經開始著手幫你查了,曲北將軍也在為你的事情忙。」
曾毅低聲說:「教官,你有沒有跟誰結怨啊?」
李延沉聲說:「教官像是會跟人結怨的人嗎?」
艾敏皺起眉頭,忽然心裡冒出一股寒氣,跳下床來,冷冷向李延幾人說道:「你們幾個聽好,假如你們真是為我好的話,就不要再查下去了。查下去只有兩種結果,第一,你們查到的東西越多,你們就越覺得我是殺那個女人的人。第二,你們查出的東西離真相越近,你們就死得越快!」她微笑著看著五夜將軍:「包括你在內!」
五夜忽然覺得心底一冷: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還會這麼自信?
曾毅一聽,頓時臉色大為難看:「怎麼可能呢?」
艾敏微笑著看著曾毅:「你們要是為我好,就安安靜靜地看著,不要插手進來。」她皺起眉頭說:「尤其是米和宇,他那人聰明得很,但是越聰明的人,往往死得越快。不要跟我講交情,我跟你們沒什麼交情。當初教你們不過是為了應付你們大將軍。」
李延聽罷,只是沉默不語,許久才點點頭說:「我們聽你的!回頭我就會去告訴和宇和梓淇。」
艾敏點點頭,然後笑著向五夜將軍說:「五夜將軍是吧?假如你不想害死你的下屬的話,就不要再著人去追查了,這案子都已經成定局了,就是我殺的。」
頓時李延和曾毅臉色大變:「教官!」吳雲海皺起眉頭,似乎在想什麼問題。五夜臉上也是一片驚疑,但是隨即就覺得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蹊蹺,一雙犀利的眼睛死死盯著艾敏,彷彿想要把艾敏腦子裡的東西複製過來似的。
五夜帶三人出了牢房去,臨走時吳雲海看了看艾敏,艾敏只是微微一笑。
待幾人出了牢房門去,艾敏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她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大圈套裡面。在路上想要殺她的人、在這裡殺葉雲風的人,似乎有些若隱若無的線。這跟線很明顯還跟那些未曾謀面的皓軒帝派過來保護她的人有關係!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想法:為什麼皓軒帝會派人追過來保護她?他怎麼會知道有人會在路上對她動手?這幾個所謂的保護她的人會不會是想殺她的人呢?又或者,為什麼那個人會那麼清楚地知道她就是那天到了落銀城呢?很明顯這個人是跟曲南很近,或者曲北很近的人。
暮家那邊有沒有可能呢?應該沒有可能,因為暮驚風那邊是艾敏和南國雙燕去找上門的。
那麼,想要殺她的人只有兩個可能了。
第一,是皓軒帝想要借曲南的手除掉她,但是這個可能有兩個疑點,其一是皓軒帝沒有可能會在放任了她這麼久之後突然想殺她,而且在現在正在對南邊戰事的情況下;其二是托婭在皇宮裡,皓軒帝再怎麼樣也會顧及她的感受,尤其是在托婭身懷龍胎之後。
那麼就只有第二個可能:這個可能讓她心裡直接開始冒冷汗了:為什麼宮裡會那麼縱容托婭懷孕?為什麼呢?假如托婭以後生下的是龍子,那麼皓軒帝會怎麼做?是把他殺了,還是養起來呢?皓軒帝沒有讓托婭打掉小孩子,有兩個可能,其一是因為他的確喜歡上了托婭,其二是因為知道了托婭和她的秘密。假如是其一,那麼皓軒帝如傳聞中的百般疼寵就是真的了,可是要是其二呢?可是其二是不可能的,因為左耳的消息裡沒有皓軒帝知道這個秘密的事情發生。那麼,皓軒帝是真的喜歡托婭所以才那麼寵正在懷孕中的托婭。這也是艾敏為什麼那麼放心地就從京城裡跑出來的原因之一,她還一直覺得自己可以在這邊逛一圈之後跑回去,就能趕得上托婭生產之前。皓軒帝有縱容托婭的理由,可是延福宮裡那位呢?
艾敏心裡開始冒冷汗了:太后一直對托婭和艾敏都是警惕之極,當初為了防止美人計,甚至把艾敏直接放出宮去。她對她們姐妹那麼警惕,可是為什麼還那麼寵正在懷孕的托婭呢?托婭以後的孩子如是男孩,勢必要威脅到瀚海的統治血統,這是太后絕對不可能容忍的。可是,她卻縱容了!這太不合情理了!所以,她一定知道了那個秘密!一定是那樣!艾敏忽然有些害怕了:要是這件事一直纏繞在身,那她就沒辦法在短期內回到京城了!而托婭注定是要在明年四月份時死的,那麼讓她死在外面就很容易在皓軒帝那裡通過了!
好細密的心思啊!
艾敏閉上眼睛,心裡說不出得難受:可以冤枉她殺了葉雲風,她不在乎這個,因為畢竟沒有人敢因為這個原因就拿她開刀;可是,很明顯,對方不是這麼簡單就讓她死在西邊,而是要讓她回不了京城見不到托婭的時候!那麼,很有可能連同托婭的小孩都會成為淪為……她不敢再想下去,忽然覺得自己這趟出來似乎真的錯得離譜了。可是曲北卻寫了那麼一封信,他為什麼要寫那樣一封信給她呢?如果曲北也參與了其中……她忽然覺得心裡無比難受,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寒冷,徹骨地寒冷!
艾敏住的這間牢房也很特別,除了關了她就沒有再關任何人了,來送飯的人總是冷冷盯著她,要是她問話,對方總是狠狠地瞪她兩眼,然後就飛快跑出去了,連給她換被子的人都是冷漠至極。
也許是過了十五天,也或者是一個月,艾敏一直都覺得心裡難受之極。這種難受不是因為沒有人說話,也非延福宮那個猜測,而是對曲北的疑惑!這種疑惑一直緊緊地纏繞著她,雖然她一再讓自己冷靜:說不定曲北只是被利用了呢?可是,她卻找不到充分的理由來說服自己,只因為曲北那封信上面居然欺騙了她,這種欺騙讓她的猜想慢慢被擴大,像是一群螞蟻一樣啃噬著她的內心,讓她覺得自己真的被騙了,而且是被自己信任的人騙了!
而這天艾敏正趴在地上盯著地上的一隻小螞蟻,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這是艾敏除了五夜那次帶李延他們進來,這是第二次沒有在進食的時候來的人。艾敏細細地猜想會是誰呢?會不會是曲北呢?會不會是他來告訴她,真的是他故意騙她過來的呢?還是來解釋他沒有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門打開來,一道刺眼的光線射進來,一個人影走進來,腳步有些沉重。
艾敏看著牢房外面的人,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差點哭出來。不是高興,是失望!
不是曲北!不是曲北!
曲南靜靜地看著她,掩飾不住眼睛裡那絲痛苦的情緒;可是,艾敏沒有看到。她只是頹然坐到床上,轉開臉去,對著牆壁,眼淚溢出眼眶去。
「好像很失望的樣子……」曲南看著那道背影,靜靜地,「怎麼,還希望是誰呢?」他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艾敏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床上。
曲南心裡生出一股悲憤來:「你知道嗎,從我離開京城那天開始,從你告訴我雲風混進軍隊裡時,我就知道我這輩子永遠都得不到你的心了,所以我根本就沒有想過回京城去。可是,為什麼你還要過來呢?既然過來了,為什麼又容不下她呢?我從來都不認為你是一個會隨隨便便對無辜的人下手的女子,我從來都覺得你比雲風還要想得開些,因為我一直都知道你根本就沒有喜歡過我!可是,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還要……還要對她下手呢?」
艾敏漸漸恢復了些,意識到今天有些奇怪:為什麼一直沒有來看她的曲南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