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婭不說話: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整個上午,皓軒帝都在用他的棋子吃得她的棋子死死的,讓她根本動不了幾分。皓軒帝還口口聲聲說讓她十子,實際上卻是步步奸詐無比,對於剛剛學妻子的托婭而言,無疑是致命的傷殘。
托婭瞧了一眼棋盤的棋,轉開臉淡淡說道:「陛下棋藝高超,臣妾自然不及的。」
皓軒帝笑著看著托婭的臉色,笑著說道:「愛妃不會輸不起吧?」
托婭抬眼看了皓軒帝一眼:「就怕陛下輸不起。」
皓軒帝的笑容隨即淡下去,說道:「難道朕還怕你不成?再來?」
托婭搖搖頭說道:「跟陛下下棋沒意思,不如跟若陽郡主。」
皓軒帝臉色不是很好了,轉開臉裝作沒聽見,兀自說道:「這樣吧,改天再來。你先讓淡竹陪你練練,她的棋藝可比若陽好多了。」然後吩咐侍女太監,出了流芳園去。
托婭靜靜看著皓軒帝遠去的背影,她一直知道皓軒帝是不許任何宮外的消息傳入宮中的,所以不能讓若陽郡主來流芳園教她下棋,她也不會有什麼意外,因為她根本就不抱希望,不過是試試。
她忽然想起那個小院子的女子,她當初也是這樣被隔絕在皇宮裡麼?還是說她比她自由多了,否則又怎麼會見到那位王爺呢?
她又想起遙遠的天邊那個偉岸的男子深情的目光,又想起那個將她送到了瀚海的男人堅實的背影。
這一輩子,她是注定沒有那樣的人生的。
她靜靜地望著那簇紫籐花,心裡不知道是快樂還是悲傷。
托婭不是一個喜歡到陌生的地方隨意走動的女子,尤其是在這森嚴的皇宮裡。可是,她對那個小院子很好奇——尤其是那個女子。
但是她沒有去,因為淡竹叮囑過,所以她也不會真的不顧一切。
直到某個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淡竹和塔娜都已經睡下,托婭心裡還想著那個女子的事情時,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起身來。
她聽到布匹風吹的聲音。
她還沒起床來,忽然眼前一晃,隨即見到一柄亮晃晃的匕首抵住她的頸。她大吃一驚,死死盯著那道影子,腦海裡飛快想著這人是誰,是誰派來的。
然後,那個黑衣人收起了匕首。
托婭看著他,眼神裡透露出心裡的驚恐。那人拉開自己的面布,露出一張俊美的臉,微笑著的臉。
「公主。」
一剎那,托婭露出了微笑:「巴圖布赫。」
那男子微笑著搖搖頭:「是左耳。」
托婭笑著起身,投入那個男子的懷抱,死死閉著眼睛,眼淚浸入他衣服裡。
左耳感覺到懷裡的那個女子的身子微微在顫抖。他皺起眉頭,心裡想著該怎麼安慰這個女子。
殺人他會,可是安慰女人這種事情,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半響,托婭鬆開手,低聲問:「大將軍還好麼?」大將軍阿古拉。
左耳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看著托婭那張微微有些慘白的臉,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托婭看著他深思的表情,心裡難受之極,低聲問:「是不是……」
「他已經成親了。你父王下得的旨。」
托婭瞬間有些失神,眼睛裡滲出亮亮的眼淚,死死咬著嘴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緩和過來,問:「艾敏怎麼樣了?你見過她了吧?」
左耳點點頭,嘴角有些微笑。那種微笑很罕見,托婭知道。只有在提及艾敏的時候,左耳才會有這種微笑。有時候她都懷疑他是不是喜歡上了自己那個妹妹。
「小丫頭一個,還是那麼莽撞。」左耳輕輕搖頭,但是語氣裡有著寵溺的氣息。
托婭皺起眉頭問:「她怎麼了?」
「前些日子還跑去幫曲南訓練士兵箭術,也不怕宮裡生氣。」
托婭皺起眉頭:「艾敏怎麼會這麼做?」
「那丫頭就愛亂來,嚇死人不償命。你是姐姐,也不管管?」淡淡的聲音裡有著一種淡淡的無奈。
「你是哥哥,也該管管啊!我跟她……通不了信。宮裡……就是不肯。我知道的消息都是經過了那個人的過濾的。」
左耳回過頭,目光望向窗外:「曲南西征了。他武功很高,我前些日子沒去曲府,怕給她惹麻煩。」頓了一下,他嘴角又有些笑意:「你恐怕還不知道,你的那個月妃娘娘的侄女,叫葉雲風,跟著曲南西征去了。勇氣可嘉啊!」
頓時,托婭皺起眉頭來:「艾敏怎麼處理的?」
「那丫頭……自然是又難過又羨慕又嫉妒咯!不過,她告訴曲南了。這點我還真沒料到。」
托婭眉頭更深:「那個葉雲風……讓她英勇犧牲吧!」
左耳抬頭看著托婭:「你確定?你懷疑艾敏的魅力?」
托婭搖搖頭:「我不懷疑,但是,我不希望我妹妹跟別人分享一個男人。我自己做不到,但是她不可以!那個女人,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