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大將軍豪英此時正在軍隊校場裡訓練步兵。他一向覺得只有不斷的刻苦練習才能打敗敵人。身為鎮北大將軍,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要將北邊拿下來。前些年陛下一直沒有派他往北去是因為陛下想要借助北疆的軍隊練兵,他一直被閒置在家,而後來到了北疆之後才知道那位北疆的公主托婭遠比傳說中要智慧多了。
豪英一直很佩服那個只有十九歲的女人,他知道假以時日的經驗積累,總有一天那個女人會超過自己。所幸現在她永遠沒有那個機會了。這不能不說是女人的悲哀。
而那個艾敏,想起來讓他既喜歡又討厭。那是個美麗可愛的小姑娘,但是太聰明了太可愛了些,美麗可愛到讓他有些害怕。短短不過十天時間,她在豪家的後院裡,知道她的人都喜歡她得不得了,豪紫絮更是不離其身,連嚴氏都極喜歡去跟她聊天說笑。
正想的時候,部下來報:「大將軍,關西大將軍來訪,正在大廳等候。」
豪英皺起眉頭:知道了麼?這速度有些低啊,查找兩個人居然花了七天的時間!他點點頭,然後與部下去了大廳。
一進大廳,便見曲南起身來,臉色也不是很好。豪英微微一笑:「來了?」走過去也坐下來,一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坐吧。」
曲南隨即坐下來。
大廳裡安靜地有些詭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只有兩個人的原因。似乎兩人都在想著該怎麼開口才合適。
許久,豪英開口說道:「來接艾敏?」
曲南微微一怔,他沒想到豪英會這麼直接。隨即想到艾敏的身份,在豪英家中無疑就是一枚隨時可以爆炸的彈藥,豪英自然想要她離開最好。
「是。」曲南沉聲說道。
豪英皺起眉頭來:「原本這是你們家的事情,我也不想過問。但是我想提醒你,這次藏她的是我,下一次藏她的可就不一定是我了。你好自為之。」
的確,藏在豪家,豪英無論如何也會保她安全,也不會容許她亂來;假若真的放她出了城,後果不堪設想。
「曲南知道。」曲南沉聲答道。儘管心裡不舒服,也只有忍了。
豪英起身來,往外走去,邊說:「晚上來我家裡吃頓飯吧。」
「多謝豪大哥。」曲南沉聲說道。
傍晚時分,豪家的後院裡,豪紫絮笑瞇瞇地說道:「唉,師傅,爹爹說要一起吃頓飯。」
正在搖著小扇子的少年艾敏穿著一件白色的儒服,看起來文質彬彬,風度翩翩。「那就去吧!」
艾敏坐在窗邊,皺起眉頭來,想著姐姐在宮裡不知道怎麼樣了。自己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不惜毀了自己的名譽,宮裡那位陛下總該收斂些了吧?
然後琪琪格從門外進來,有些急,在艾敏耳邊說了幾句話,艾敏皺起眉頭來:「不要心慌。知道了又怎麼樣,我就不信他敢把我怎麼樣。」說著起身來,笑著向豪紫絮說道:「紫絮你過來,師傅有事情吩咐你!」
豪紫絮頓時一喜。
許久之後三個女子往正廳這邊走來。果然一進大廳便見除了豪英與嚴氏,曲南和曲北也坐在桌旁。
艾敏向琪琪格和豪紫絮打了一個眼神,隨即豪英和嚴氏一笑:「今天還真熱鬧啊!」
曲北驚愕地看著艾敏,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曲南也蹙眉看著艾敏。
「快坐下吧!就等你了!」嚴氏微笑著說道。
風度翩翩的美少年艾敏拉著豪紫絮的小手一起坐下來,微笑著道了一聲多謝,便坐下來。
豪紫絮向曲南和曲北笑瞇瞇地說道:「曲南叔叔好!曲北叔叔好!」然後鄭重其事地一指艾敏,「這位是我家師傅大人,文斌。」
艾敏忙裝模做樣地向兩人一抱拳,微笑著說:「請多關照!」
曲南眉頭緊鎖,沒再看她一眼。
曲北呆呆地看著艾敏,半天沒回過神來。許久才低聲說道:「原來是文公子啊……久仰久仰!」
艾敏忍著笑意,抱拳說道:「彼此彼此!」
豪英皺起眉頭來,看了艾敏一眼:「行了,既然都到了,動菜吧!」
一頓飯吃下來,眾人就沒怎麼說話,十分冷場。
用過晚飯,豪紫絮便嚷著要拉艾敏回房間去。豪英沉著臉說道:「紫絮不要鬧!爹爹和你兩位叔叔還有事情要談。」
豪紫絮想了一下,笑著說道:「那行,除非爹爹答應紫絮一件事情,那我就不纏著師傅了!」
豪英看了女兒一眼,想了一下點點頭說:「說吧!」
豪紫絮笑瞇瞇地說:「我就是想跟師傅出去走走!你不知道紫絮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多無聊,所幸師傅來了,紫絮這才覺得家裡好玩多了。不過,再好玩也有厭煩的時候啊,所以想求爹爹准許紫絮帶師傅出去走走!」
曲南沉聲說道:「紫絮要是覺得家裡不好玩,可以到我那邊來走走。」
豪紫絮看了曲南一眼:「叔叔家裡又不好玩!」又說:「對啦,我那位嬸嬸呢?還沒找到啊?」
豪英皺起眉頭:「紫絮,回房間去!」
豪紫絮盈盈一笑:「以後等找到嬸嬸了,告訴紫絮一聲,紫絮就去找她玩啊!聽說她箭術很好,不知道跟我師傅比會怎麼樣呢?」向艾敏一笑,「師傅,你說呢?」
艾敏轉開臉,微笑著說:「這可難說了。」
豪紫絮這才笑呵呵地回後院去了。
豪英看了看艾敏,低聲說道:「回去吧!」
艾敏看了一眼曲南,只見曲南死死盯著自己,一副恨不得殺死自己的模樣:她當然不會擔心曲南真的會殺了自己。他不敢!
曲南又和豪英到另一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曲北低聲說:「師傅,還是回去吧。」
艾敏聽他叫一聲師傅,豪紫絮也叫自己師傅,頓時撲哧一聲笑出來,低笑著說:「糟了啊,師傅一不小心給你收了個小師妹兒啊!你可別怪我啊,誰叫人家小姑娘比你招人喜愛呢?」
曲北頓時臉一熱:他叫豪英大哥,而他和豪紫絮卻叫艾敏師傅……「那個……那我反出師門好了。」
艾敏笑著一瞧曲北,然後點點頭裝模作樣地說:「真是個有志氣的年輕人啊!」說話時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師傅沒看錯你!古人有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長江後浪推前浪,就是這個道理!」
曲北笑而不言。
出門上馬車時已經是深夜了。艾敏交代了紫風跟著馬車之後,只覺得很疲憊,上了馬車就不到一會兒就靠著琪琪格睡了。琪琪格也是很睏,但苦於艾敏靠著自己,是以強打起精神來。
曲南看著艾敏躺在同樣疲憊的琪琪格懷裡,又看到曲北皺著眉頭一直擔心地看著艾敏,想了一下,最終還是坐過去,示意琪琪格起來把艾敏讓自己抱。
琪琪格見曲南都示意了,便小心翼翼地把艾敏移到曲南懷裡去,然後自己靠著一邊,安靜地閉上眼睛。
艾敏從來很早就睡覺,這個習慣曲南是知道的:從每次他回到家裡時她都上床睡覺了、每天早上卻很晚才起床就可以看出來。
當曲南把她抱回房間放到床上時,艾敏始終沒醒過來。直到第二天早上時曲南起床時,艾敏才察覺過來。
曲南看了她一眼,然後拉上衣服,說道:「你想睡就繼續睡好了。」
艾敏躺在床上這才意識到已經是第二天了,不由皺起眉想著自己是怎麼回到這間房間的。
曲南見她沒反應,回頭又看她:她正皺起眉頭努力回憶昨晚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他想著這個女孩子究竟是怎麼進入自己的生活的,為什麼昨晚他抱著她一回到這間房間時,他心裡一下子就覺得安心了好多:那種落差太大了,大到他忍不住想要把這個女人一直鎖在這間房間裡。
艾敏也感覺到曲南的目光,也瞧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去繼續睡。
曲南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眉頭,沉聲說道:「你不想讓豪大將軍牽扯進來的話,就說你到郊外去四處逛了逛。」
艾敏沒有回答,閉著眼睛。
曲南看著那個女孩微微有些瘦弱的身子,心裡微微有些難受。
等艾敏起床吃了早飯,三娘就和一大干下人過來問安。艾敏也按照曲南交代的話說了。
下午時曲北便過來看艾敏,還帶了許多好吃的。
有一個不速之客,葉凌風。
不知道葉凌風是聽誰說的自己回來了,總之艾敏一見到葉凌風便覺得他眼光很不善。
坐在院子的石桌旁,葉凌風看著這個毀了自己妹妹名譽的女孩子,心裡還真是複雜:真是可氣啊!
艾敏一邊吃著豪紫絮著人送來的糕點,一邊看著葉凌風投來的目光:莫非是因為那個葉二小姐?不過她可是不在乎,因為自己當時也並沒有故意去毀她的名譽,只是想詆毀曲南而已。誰叫那位二小姐跟誰牽扯不好偏跟曲南牽扯呢?何況她只是稍加指點,別人就無限誇大,最後才傳成了葉家二小姐逼著自己打掉小孩子的謠言。
曲北看著葉凌風看著艾敏的目光,心裡也就不怎麼舒服了:「那個……師傅,要不再教徒弟幾手?」
艾敏轉開臉:「沒心情!」
葉凌風眉頭緊緊皺起來,說道:「不是失蹤了麼?怎麼又回來了啊?」
艾敏微笑著說:「這院子裡自然有人希望我永遠失蹤的好,不過,我這個人比較狠,既然別人希望我永遠失蹤,我自然不能叫他就因此得意了。所以,就回來了啊!」
曲北想著她說的這個「有人」究竟是指的是曲南還是葉凌風時,葉凌風已經冷冷說道:「你有沒有失蹤失蹤多久,沒人會在乎,只要不要牽扯上別人就好。」
艾敏微笑著說:「其實我也不想牽扯到別人啊,誰知道曲南——哦不,是我家夫君太緊張人家了,平時對人又好,大家都關心他,所以才牽扯上別人。不過,既然牽扯上了,自然還是有一兩根絲連著啊什麼的。只要以後斬斷就好,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