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看著暈闕的女子,問來棲,“總管,那怎麼辦,真的要將這個女人抬進王府嗎?”
來棲扁扁嘴,更加委屈,“怎麼辦,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嫌惡地看了一眼子桑婉,這個女人陰險毒辣得很,若讓她進來,豈不是弄髒了王府?眉峰一橫,狠一下心,“不管啦,王妃叫抬就抬吧。”最多等她度過了危險期,再關上門人人喊打好了。
誰叫王爺說過呢,只要是她敢踏進王府一步,就格殺勿論,任憑他們處置,絕不過問。
於是,眾人一邊救人,一邊摩拳擦掌,一副欲欲想試的模樣。
軒轅御羽站在門外,納蘭子書瞥了他一眼,“如何?”
“幫她止了血,已經醒過來了。”饒有興味地看了她一眼,“皇嬸,對方可是那個女人,你該不會心軟到不但救了她,還讓她住在雍王府吧?”
納蘭子書歎了口氣,“御羽,你何必調侃我。”
一邊撐起身子下床,向門外走去。
軒轅御羽皺眉,“皇嬸,你的暈血症還沒好,就不要勉強自己了。”
“沒事,方才吃了你開的藥,已經好了很多了。”
走到幾道回廊,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女子,歎了一口氣,“為什麼?”
子桑婉強撐著坐起來,苦笑,“為什麼?姐姐,你有那麼多的人保護,而王府又不是我能踏足之地,如果不是這樣,我又怎麼可能見得到你?”
“就算見了我又如何,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看了她一眼,“而且,想必你也不想見到我吧?”
子桑婉搖了搖頭,“姐姐,我說過,我不會和你爭的,我只是想見相公一面而已,聽說他中了毒,至今還沒醒來,我真的很擔心他。”
納蘭子書抿唇,良久,緩緩開口,“只是一面,見了之後,就請離開。”
子桑婉臉上一喜,“謝謝姐姐。”
納蘭子書閉了閉眼,不語。
奚夜站在門口守著,所以子桑婉只能站在門外,遠遠地看著軒轅非雍。
“相公。”子桑婉看著躺在床上的男子,烏發散落,臉色蒼白,神情安詳得似乎就這樣沉睡著,再也不會醒來。
扶著牆壁,緩緩地蹲下,淚水漣漣,“告訴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怎麼會?”
猛地轉頭,聲嘶力竭,“姐姐,怎麼會變成這樣?不是說毒已解清了嗎, 不是說只是簡單的昏迷嗎,可為什麼相公的臉色那麼蒼白,仿佛……”她咬了咬牙,永遠都不會醒來這句話,她硬生生地忍著沒有說出來。
納蘭子書抿著唇,不語。
“姐姐!”手指緊縮,牆壁上堅硬的稜角抵住她的掌心,鈍鈍的疼,可她渾然未覺,一雙眼眸憤然地盯著納蘭子書,眼淚無聲地滴落。
“聽說相公是為了保護你才中毒的是吧,姐姐?”
納蘭子書身子一震,微微低垂下了頭。
她說的是實話,她無從反駁。
她微微仰起頭,看著那個一臉淡然的女子,苦笑,為什麼,為什麼只要牽扯到她,相公就會亂了思緒?明明是那樣高貴而淡漠的人,明明有著絕頂的武功防身,明明從來都是冷漠待人,可是為什麼遇上她,一切都不一樣了?
只是因為一個女子,就亂了分寸,變得不再像以前的自己,不但如此,如今竟然為了保護她而受了傷?
表哥說,如果二王爺的計劃成功了,那麼她就有可能重新回到相公的身邊。
她明明那麼期待,每天每天,只盼著表哥的好消息,可是等來的,卻是二王爺政變失敗,表哥深陷囹圄的消息……
更讓她震驚的是,相公居然中毒了,且無藥可解!
她大驚失色,偷偷地出了府,每天每天地躲在隱蔽的角落裡,遠遠地看著雍王府的人進進出出,慌裡慌張。
她的一顆心也跟著緊緊地揪起,後來聽說那個女人也中毒了,她暗道老天有眼,那樣的女人實在礙眼,活該消失在世上的好。
等了大半個月,等到那個女人醒來,她還是沒有聽到相公已經清醒的消息。
一顆心痛得得幾欲崩潰,她終於按捺不住,只想著見他一面。
可是她見到的,卻是他生死不明地躺在床上。
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裡,她渾然不覺,只是頹然地跌落在地上,看著他蒼白的容顏。
而這一切,都是納蘭子書的錯。
如果沒有她,相公仍舊會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如果沒有她,她也不會被趕出王府,和相公分開,如果沒有她……
“姐姐……”她抬頭,看著納蘭子書,臉上的笑容淒然而決絕,只是那雙漂亮的杏眼裡,水霧朦朧,似隱藏著什麼。
納蘭子書轉頭看著她。
“有一件事,我一直瞞了你……”
眉輕輕地挑了一下,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姐姐,是關於相公的事,我只想說給你一個人聽。”
納蘭子書怔了怔,有些遲疑。
唇角輕輕一扯,子桑婉譏諷地笑了,“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也沒有資格再與姐姐你爭,就算是這樣的我,姐姐你也要忌憚麼?”
納蘭子書搖搖頭,“我沒有忌憚你。”她只是覺得,她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話可以說的了,就算是非雍的事,她也不想知道,尤其是從她口中說出來。
緩緩地向她走去,一旁的青蕊擋在她的面前,對她搖了搖頭,“小姐,跟這種人,沒有什麼好說的,她,就交由來棲處理吧。”
納蘭子書笑了笑,“放心,在非雍面前,她不會對我做什麼的。”就算愛得瘋狂,可是在自己愛的人面前,她會保留自己最美好的一面,那些骯髒的卑劣手段,她不會讓他看到。
眼看納蘭子書離得越來越近,子桑婉笑了,眼淚卻一滴一滴滑落,“姐姐,你真是了解婉兒,不錯,在相公面前,我不會對你怎樣,可是——”她笑容一頓,眸光迸出熊熊的恨意,“你忘了相公仍在昏迷中,所以就算我做什麼,他也看不見……”
***
話音未落,衣袖滑落,一抹冰冷的亮光閃過,電光火石之間,她已飛快地站起身,執起一把鋒利的匕首向著納蘭子書刺去……
那陰冷的光芒,白晃晃地刺痛了眾人的眼。
事情發生得太快,納蘭子書沒有反應過來,一旁的青蕊也措手不及。
可是,有人反應過來了。
幾乎是同時的,有兩個人影快速地一閃,轉瞬間就護在了納蘭子書的面前。
接著便是‘眶’的一聲,子桑婉只覺得手腕處一陣劇痛傳來,手中的匕首已經落了地。
奚月整個人護在納蘭子書的面前,手中佩劍直指子桑婉的咽喉,本來便是冷漠的臉色,此刻更是陰沉得可怕。
而奚夜,早已出指如風,在奚月打掉子桑婉手上的匕首時,他已經隔空點下她的穴道,讓她再也動彈不得。
“王妃,你沒事吧?”見子桑婉已經不能自由行動,奚月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轉過頭問她。
納蘭子書搖搖頭,“我沒事,謝謝你,月。”又看看依舊一臉戒備的奚夜,“夜,沒事了,你先退到一邊去。”
奚夜冷冷地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退至一旁,然而瞪著子桑婉的目光卻猶如寒冰雪川,這個女人屢次三番地鬧事,實在是該死!
子桑婉定定地看著納蘭子書,嘴角滿是苦澀,“明明都是同樣被休掉的女人,可是為什麼只有你,能夠讓他們拼了命地保護?納蘭子書,我恨,恨當日沒有殺了你!”
納蘭子書閉了閉眼,心底是深深淺淺的歎息,開口,卻連說話也是無力,“為什麼?”
子桑婉笑了,“為什麼?哈哈,你居然還好意思問為什麼?”笑得幾近癡狂,“那我也要問問你,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要和我爭和我搶,為什麼你總是要妨礙我,為什麼你將要將逼到如此境地,為什麼你要回來?”
納蘭子書緊緊地抿著唇,垂在身側的手有些發抖,“我和你爭,我和你搶?”緩緩地笑了,眼眶卻漸漸地泛紅,“子桑婉,請你搞清楚,要爭的是你,要搶的也是你,非雍娶了你,我雖然不甘心,可還是接受了你,你三番四次地在我眼前炫耀你們如何恩愛,我忍了,你變著法子讓他對我心存芥蒂,我也忍了,可是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你,讓我失去了孩子……你步步為營,我節節敗退,我已經不想惹是生非,可是你呢,你有放過我嗎,有放過我肚裡的孩子嗎?”
淚,緩緩地滑落。
誰說她不恨,誰說她生性淡薄?
她也是人,她也有心,別人一步一步地踐踏,她怎麼可能不痛?
在現代,她從來就不是逆來順受的女子,所以前一秒發現了楚式航的背叛,她下一秒就抽身離開。
可是,在這裡,她愛上了他,那樣的愛,比楚式航那時的愛戀還要深沉。她可以假裝,她可以忍受,甚至可以接受他擁有另一個女人,可是她卻沒有離開,那是因為,比起這些,她更捨不得的,是從他的身邊離開。
退一步,海闊天空。
那時的她,原本這樣想著。
可是她錯了,她沒有想過,如果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那還要去海闊天空?
不,她做不到。
那樣百般忍讓得來的愛,根本就不足以為愛。
所以,她死了心,她選擇了離開。
她付出了那麼多,犧牲了那麼多,全都是眼前這個女子所致。可是此刻,她居然反過來指責是她妨礙了她?
看著子桑婉,目光沉痛,“子桑婉,你只知道自己受了委屈,只知道自己的相公不能與別的女人分享,只知道自己會受傷會流淚,可是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子桑婉久久地愣住。
那樣的納蘭子書,她還是第一次看見。
不再是一臉的清冷,不再是淡漠的溫靜,眼前的女子,像被人刺激的刺蝟,在短暫的安逸後,忽地張著滿身的刺,對著想要傷害自己的人,拼命地保護自己。
“我以為你……”似乎是被她嚇住,子桑婉的聲音,軟軟地幾乎要跌倒地底。
“以為?”納蘭子書冷笑,“以為我不過是姿色平庸無比自卑的女子?以為那樣的我比較容易欺負?”
子桑婉張著嘴,說不出一句話。
納蘭子書目光一凝,“我寡言沉默,並不代表我懦弱自卑,我不反抗,並不代表我可以任你欺負,子桑婉,我從來就不是你所以為的弱女子,以前不是,以後也絕不會是。所以,請你不要開口閉口就是姐姐,我納蘭子書從來沒有那樣的妹妹,還有,也不要口口聲聲就叫相公,他軒轅非雍從來就只是我納蘭子書一個人的相公!”
深吸一口氣,“奚夜奚月,你們記住了,以後這個女人若是敢再靠近王府半步,或是威脅著要見某人,你們就絕對不要客氣,愛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
“是!”一直跟在身邊,卻從來沒有看過納蘭子書這一面的奚夜奚月,終於在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稱是。
“來棲,讓人將這個女人攆出去,她若不肯走,手段粗暴些也沒有關系,反正有御羽在,她死不了的。”
一陣沉默,沒有人應答。
納蘭子書飛快地轉頭,看向那個驚訝得下巴就要掉到地上的來棲,眉頭微微一皺,“來棲,我說的話,你沒有聽到嗎?”
“啊?什麼?”來棲愣愣地看著她,看樣子,似乎一時半會還回不過神來。
納蘭子書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我叫你讓人盡快將這個女人弄走,省得在這裡礙眼,讓我看了心煩!”
“是!”這回不但聽清了,還高興地立了個正,那回答的聲音,說有多響亮就有多響亮。
馬上便有兩個侍衛閃出來,將子桑婉一左一右架起,就往門外匆匆地走去,可憐子桑婉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卻已經被人架起往門口一扔,接著大門一關,只能望門興歎了。
***
片刻之後。
納蘭子書攏了攏額前的秀發,輕舒一口氣,自出生以來,似乎還是第一次罵人罵得那麼暢快的。
轉過頭,卻見青蕊直愣愣地看著她,她一怔,摸摸自己的臉,“青蕊,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青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雙眼睛迸發出奇異的神采,“小姐,小姐,你剛才好厲害哦,青蕊對小姐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納蘭子書搖搖頭,失笑。
而站在不遠處,一直隔岸觀火的軒轅御羽,則是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語嘀咕,“想不到皇嬸的威力如此驚人啊,看來那件事,最好還是不要讓皇嬸知道,不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某人無語望天,也許,皇叔還是不要醒來的好,只要他不醒,那麼上次給皇嬸下藥的事,就不會被她知道了……
“王妃,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嗎?”見識過納蘭子書厲害的來棲,此刻狗腿似地跟在她的身後,一臉諂媚的笑,看看,這才是他家王爺的妃子嘛,不但義正言辭,還十足的氣勢。
納蘭子書按了按眉梢,有些頭疼。這個來棲,總是那麼吵嗎?
“王妃!”是奚夜在叫,他的聲音,透著震驚,似乎還有微微的顫抖。
納蘭子書回頭,“夜,怎麼了?”
奚夜卻沒有看過來,他的目光緊盯在床上沉睡的王爺,“就在剛才,王爺他、他的手指動了一下……”
轟,似乎有悶雷在腦袋中炸響。
身子微微地搖晃了一下,她抓過青蕊的衣袖,狠狠地揪緊,“你說什麼?”
來棲已不知何時奔了過去,片刻後,驚天動地的聲音響徹雲霄,“啊,是真的,王爺的手指真的動了!”
轉過頭,飛快地朝納蘭子書喊道,“王妃,你快點過來,王爺就要醒了。”
納蘭子書沒有動,她呆呆地站著,來棲聒噪的聲音響在耳側,而她卻覺如墜夢裡,怎麼都不覺得真實。
“王妃!”來棲又在喊。
她腳步動了動,全身虛軟,幾乎邁不開步子。
雙手緊握著,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裡,鑽心的疼。她終於回過神來,疾步向床邊奔去,眼眨也不敢眨,只怕一眨眼,那人就依舊沉睡。
一樣蒼白的容顏,一樣的安詳,似乎什麼也沒有變,納蘭子書緊張地吸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他。
先是食指,微微地動了一下。
然後便是食指連著中指,輕輕地顫了顫。
她咬牙,手攥的更緊。
一滴淚落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
是納蘭子書的淚。
像是受到感應般,軒轅非雍的睫毛顫了顫,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睜開。
納蘭子書的心提到嗓子眼裡。
睫毛仍在顫,眼睛似睜未睜,如此反復數次,那雙閉合了一個月的眸子終於如蝶羽般微微顫動,緩緩地睜開……
“非雍……”她低了頭,嘴角微張,唇在顫,聲音幽幽地化在空氣裡。
溫熱的呼吸拂在額頭,輕軟如棉絮。一絲亮光射進來,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擔憂的眸子,眼底的那一抹清亮,即使是匯聚天上所有的烏雲也不能遮蓋。
“非雍……”她抹了抹眼淚,又喚了一聲,盈盈淚動的眼眸裡,光彩自瞳孔最深處綻放。
軒轅非雍眸光大動,目光在一瞬變幻萬千,“書兒……”聲音竟是又沙又啞,想必是久未說話的緣故。
她聞言鼻尖更酸,淚落得更凶。
“書兒。”他低啞著又叫了一聲。
她擦擦眼淚,抬頭,四目相對,一絲光亮從窗外灑進來,空氣裡有些糾纏不休的曖昧。
“咳咳。”來棲輕咳了一聲,一手推著奚夜奚月往外走,一手不管不顧地將青蕊整個人一攬,後者俏臉一紅,張口就要罵,忽見他拼命地朝著小姐的方向擠眉弄眼,頓時明白他此舉是為了留給那兩人一個空間,於是只得不甘不願地閉上嘴,任由他抱著她走。
連拖帶抱地走出門外,來棲還不忘體貼地關上門,臨了還對裡面拋下一句,“那個……兩位請隨意,我保證王府裡的人今天都會很忙,絕對沒有空在這附近經過或者徘徊……”
彼此相望。一時無聲。
三千青絲,柔滑地散落在肩前,翦水雙眸,如汪泉般明澈透亮,清緩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拂在他的面上,似真似幻……
“書兒。”他低喃,仿佛喚不夠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她眸裡有水在湧,紅唇略顫。
他強撐著起身,她連忙去扶,一邊抹淚一邊道,“你才剛醒來,不要勉強。”
他就著她的手,半坐在床上,微微側頭,望著她,瞳孔微縮,緊緊地鎖住她的容顏。
她回眸以對。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如此之近,兩雙眼睛之間幾乎不存在任何距離,她眸裡水光漸湧,他眸間火光跳躍頻頻,一瞬不移地看著她,看著她。
而後驀地低頭垂眼,就著她微啟的紅唇,狠狠將她吻住!
她身子一顫。
接著一顆心便猛地狂跳起來,咚咚咚,跳得飛快,幾欲呼之欲出,如擂鼓動。
感覺那滾燙的氣息撲面而來,感覺他此刻真實地在自己的眼前,便再也忍不住——
淚水洶湧而出。
他眼底柔光漸湧,伸手替她拭去眼淚,另一手繞過她的脖子緊扣在她腦後,更加深了那個吻。
她淚落得更凶。
他無奈地離了她的唇,指尖輕輕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深深地看著她,眼裡溫光若隱若現,“書兒,別哭了……”他低聲呢喃,“你哭得我整個心都痛了……”
她心口一抽,抽抽噎噎了一會,才勉強止住了淚水。
抬眼,水眸轉動處,盈盈流光,那微啟的紅唇,微微顫著,誘人萬分。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軒轅非雍又狠狠地吻了下去。
“唔……”她粹不及防,想要抗議,才一張口,他的舌尖卻長驅直入,撬開她的貝齒,尋著那一處香軟的香舌,深深地纏上,不肯再放開她半分。
手自她的腰上逐漸探上來,滑過她纖細的肩膀,順著頸側移下去,修長的手指在她衣領處微微一挑,挑開她的領口……
納蘭子書又驚又恨,費力地掙開他的懷抱,“軒轅非雍!”她咬牙瞪著他,一張俏臉已是通紅。
所有的動作全部頓住,他看著她,臉上居然微微一紅,低聲道,“書兒,對不起,我只是……”情難自抑罷了。
“你……”她瞪著他那溫光微漾的容顏,心裡明明氣得要命,嘴裡最吐不出一句狠話來,憋了半天才擠出兩個字,“……無恥!”
他眸光一黯,緋色薄唇在她鬢邊壓了壓,低聲道,“對不起,書兒,我無意傷你,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納蘭子書一時窒住。
從沒有見過那麼……溫柔的他。
心底一處迅速地軟了下來,她歎了口氣,低聲道,“我只是氣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身體一僵。
她看他一眼,眼裡都是傷痕,“軒轅非雍,從今以後,再不許你輕易就說要丟掉性命,就算是為了我,那也不行!”
那一次,她真的是被他嚇到了。
那錐心刺骨的痛楚,那撕心裂肺的感受,她再也不要嘗試一次。
“書兒……”他看著她,眸色深深。
她眼眶忽地一紅,“說什麼若能換得我平安,就算丟掉性命也無妨,你說得輕松,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為了我而死,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開心,就會感動,就會原諒你麼?”
搖搖頭,手悄悄地握緊,“不,我一點也不會覺得開心,一點也不會感動,更不會因此而原諒你。軒轅非雍,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對我有多殘忍?”
軒轅非雍眸光大動,“書兒……”
她張了站口,還要再說,他卻已長手一勾,將她勾進懷裡,而後低了頭,狠狠地壓上她的紅唇!
他狠狠地吻著她!
肆意而狂野,霸道而粗魯,瘋狂地掠奪,似乎要將她狠狠地揉進身體裡去才肯罷休。
灼燙的呼吸清晰可聞,她的唇間,皆是他炙熱而狂野的氣息。
她心尖顫了又顫,全身虛軟得不行,整個人無助地靠在他的身上,只好任由他一步一步地攻略。
良久,他終於松開她。
她狠狠地喘了一口氣,若不是他及時放開她,只怕她早已窒息了。
“書兒。”他低聲呢喃。
她抬眼,卻見他一雙眸子像染了墨,溫柔得似要漾出水來。
“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會好好地珍惜自己的性命,因為——”他眸光漸漸水湧,“我軒轅非雍,是只屬於納蘭子書一個人的相公啊。”
納蘭子書一怔,隨之臉色爆紅。
“你、你在說什麼?”那時他明明還沒有醒過來,那麼丟臉的話,他不可能會聽見的。
軒轅非雍卻盯緊了她,抬起左右輕輕地撫上她的臉容,接著又撫上那柔軟的唇瓣,眼中漆黑似淵,啞著聲音道,“你和子桑婉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她臉上愈是通紅一片。
他低頭,湊近她,“書兒,你以為我是怎麼才醒來的?若不是你的那番話,我恐怕至今仍在昏迷中……”
他說著,溫熱的唇便落了下來。
覆上她的唇瓣,細細地吻著她,動作溫柔得似對待生命中的珍寶。
雙唇微啟,舌尖輕送,敏捷靈巧的舌尖落入她唇間,微微一頓,接著便是極輕的糾纏。
心底濕乎乎一片,聽見他這話,心底的那抹情潮又猛地翻湧上來。
他說,他醒來,是因了她的那番話。
他說,若不是她,他仍在昏迷中。
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水樣迷離的眸光閃動了一下,她小手攀上他的脖子,輕輕地回應他的吻。
軒轅非雍眸中頓時水光漸沒,黑如墨的眸子猶若黑洞,又似黯邃的深淵,而後,忽地竄出幾簇火苗,熊熊燃燒。
他低頭,貼近她耳側,聲音沉沉沙啞,“書兒,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她不語,紅唇湊到他俊逸的唇邊,輕輕地咬了一口,然後,緩緩地覆上他的唇瓣。
軒轅非雍心中大動,目光瞬間纏火,頃刻燎原。
他凝眸,低頭深深地看著懷中的人兒,眼睫一垂,將她細細淺淺的吻變成肆虐而狂妄的吻。
她低喘,雙手繞過他的背後,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衫,纖指骨節分明。
他眼中之火卻越燒越烈。
猛地翻身將她壓下,他尋著她那香軟的唇瓣,就那樣狠狠地壓了下去。
就在她以為他要進行下一步的動作時,他卻停了下來。
她長睫微動,正要開口,他修長的手指卻已探了上來,溫熱的指腹緩緩地揉著她的唇瓣,一遍一遍,愛不釋手。
“非雍?”
見她眼裡有疑惑,他眼底的笑意漸漸地化開,那溫柔的情意看得她的心都快顫碎了,他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聲音低啞,無限魅惑,“我不會亂來,今天,我只要抱著你,就足夠了。”
她聞言,心底又是一顫。
他卻已翻身躺在她的身側,長臂伸過,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裡,緋色薄唇輕輕地吻了吻鬢前,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多少個夜晚,做夢都想這樣抱著她,吻著她。
他……愛這個女子愛得快要瘋掉了!
天上雲卷雲舒。
明媚的陽光自窗稜射入,隱隱灑在兩人相擁的身影上,散發著一種唯美的幸福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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