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問題是皇叔。」軒轅御羽抬頭望向窗外,俊美絕倫的臉容在灰濛濛的天色下明明暗暗。
眾人怔住。
來棲跪在地上,心痛地大喊,「王爺!」
軒轅御羽皺眉,「我都沒有開始說什麼,你鬼哭什麼?」
來棲抬起頭,眼角還掛著兩滴眼淚,「可是太子剛才不是說……」
軒轅非雍面色冷峻,「因為耽誤了治療的時機,饒是皇叔有內功護體,那毒仍然滲入了五臟六腑,除了給他服解藥,我另外還在他全身穴道上下了針,三個時辰之後,才可以取下來,到了那時,他體內的毒素也應該會排清。」
「既是如此,還有什麼問題?」皇上一臉不解。
軒轅御羽看了他一眼,移開目光,「現在還不能妄下結論,一切要等三個時辰之後。」
屋子裡靜了下去,空氣凝重。
金色的亮光照亮了天邊,朦朧的日輝遍灑大地,院子裡響起幾聲鳥鳴,在清淨的王府裡顯得格外清脆。
天已破曉。
青蕊端著一盆水往小姐的房間走去,自從小姐出了事,她便搬了過來,為了方便照顧小姐。
門被輕輕地推開,青蕊走進房間。
片刻後,匡的一聲,房間裡傳來金屬落地的聲音。
「小姐……小姐,真的是你?你真的醒過來了!」
青蕊震驚得打翻了手上的水盆,她看著小姐半靠著床頭坐了起來,雖然臉色有點蒼白,但神智已然清醒。
「我要見他。」納蘭子書看著她,靜靜地吐出這幾個字。
青蕊淚光盈動,「嗚嗚……小姐,真的是你,你終於醒過來了……」
納蘭子書歎了一口氣,「青蕊,過來扶我,我要去見他。」
青蕊連忙一抹眼淚,走過去扶起她,「小姐,你是要去見王爺嗎?可是他現在——」說到一半,忽地摀住嘴,拚命搖頭,「小姐你現在剛醒來,還是先休息一陣吧,等小姐的身體好起來,我們再去看王爺好不好?」
心陡地一緊。
可納蘭子書終究還是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她,蒼白的臉容宛如縞素,「青蕊。」
青蕊鼻子一酸,心痛得幾乎不能呼吸,「好的,小姐,我們去看王爺吧。」
撐著身子下了床,腳下便是一陣虛浮,納蘭子書連站都站不穩,那蒼白素淨的容顏,愈加失盡了顏色。
青蕊連忙將她扶住,小心翼翼地帶她去王爺的房間。
才剛出了門口,收到消息的納蘭子淮和年卓倫便連忙趕了過來。
「書兒,太好了,你終於醒了!身體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怎麼突然要起來,你的臉色不太好,還是先回去躺著休息一陣為好……」納蘭子淮一開口就辟里啪啦地說了一堆,臉上又是歡喜又是憂心。
「子書。」年卓倫也在一邊說道,「你想要什麼,叫人拿來就是,你剛醒來,身體還未恢復,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納蘭子書就著青蕊的手,站定,抬眼望著他們,「我要去見他。」
她沒有直接說要去見誰,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五個字,輕而無力,然而那眸子,卻染著淡淡的悲傷,在那蒼白得失盡顏色的臉容下,有些奇異的悲涼。
兩人頓時愣住,臉色都不約而同地有些黯然。
「……書兒。」納蘭子淮艱難開口,「我們先回去好不好,哥哥只怕你的身體會受不了……」
納蘭子書搖搖頭,輕輕地喘了一口氣,眼睛微微濕潤,張了張口,卻吐不出一個字,似乎連開口都是困難。
納蘭子淮心中一痛,回身掩目,不忍再看。
年卓倫拍拍他的肩以示撫慰,對青蕊說道,「青蕊,要照顧好小姐。」
青蕊點點頭,扶著小姐緩緩離開。
待納蘭子書走遠,房子正對面的一棵大樹上,一個人自濃密的樹梢裡緩緩地走出來。
朦朧的晨輝裡,藍衣如水,黑髮如緞,那絕色的容顏,宛若開在碧藍湖水上的雪蓮,綻放著極致的絕代風華。
只是那眸光,在看向那個背影纖弱的女子時,微微地泛著漣漪,而後漸漸地靜止,那抹光亮也緩緩地黯淡下來,無聲無息。
雖是早上,然而軒轅非雍的房間裡已經來了幾個人。
見了她,不由又是一陣震驚。
納蘭子書的目光掠過他們的視線,落在床上——
軒轅非雍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緊閉,薄唇也微微抿緊,長髮隨意地散落在枕間,臉容蒼白,不見一點血色,遠遠看去,靜止得彷彿不存半點氣息……
心頭一痛,她鼻子一酸,險險就要落淚。
「王妃,你終於醒了!」一見她,本來還是一臉陰鬱的來棲驚喜地跳起來,走到她的身邊,「太好了,如果你再不醒來,王爺他會很傷心的。」說著眼睛就紅了。
聞言,納蘭子書的手指顫了一下。
軒轅御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個來棲,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看見她已經很傷心了,居然還說這話來刺激她!
「皇嬸,你怎麼來了?看樣子你是剛剛才醒過來吧,怎麼不好好休息,以你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況,是不能隨意走動的。」
納蘭子書轉頭看了他一眼,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御羽,事情我都聽說了,謝謝你。」
軒轅御羽心痛地看著她,這個女子,為什麼明明難過得想要流淚,卻對著他強顏歡笑,「皇嬸,你若想道謝,就好好聽我的話,要靜養,知道嗎?」
納蘭子書看了一眼床上的軒轅非雍,咬著唇,沉默不語。
軒轅御羽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好半天,「御羽,我要你老實告訴我,他到底怎麼樣了?」
軒轅御羽微微地移開了目光,那樣清澈的眸子,那顯然易見的哀傷,他實在不忍去看。
「御羽!」納蘭子書又叫了一聲,因為音調略略提高了些,整個人顯得有點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