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綺陌瞥了他一眼,冷笑,「我為什麼我要聽你的話?」
轉過頭,手臂輕抬,鋒利陰冷的匕首輕輕抵了抵她的脖子,微微一頓,忽地收回,掀起她寬大的衣袖,露出滑膩凝脂的瑩白手臂,她目光一冷,手揮動,那匕首便在那纖細的手臂上劃了一刀。
劃痕不淺,鮮血如細流頓湧,觸目驚心。
納蘭子書悶哼一聲。
軒轅非雍臉色蒼白,死死地捏緊了手指。
「王爺,心疼麼?她傷了,你心疼半天,恨不得將傷她的人碎屍萬段。而我傷了,卻連得你一個關愛的眼神也是奢望。放心,我不要要了她的性命,你既愛她,那麼今日,我便要你嘗嘗心痛至死的滋味!」
匕首晃了晃,自她的手上移至頸側,又滑上她素淨的臉。
遠遠看著的軒轅非雍,嚇得連呼吸都頓住了。
「柯綺陌,你敢?」臉色蒼白如紙,一雙手握得緊緊的,不曾鬆開一分一毫。
柯綺陌冷笑,「不敢?我為何不敢?告訴你,我不但敢,而且會在她身上劃下好多好多刀,留下無數的疤痕,等毀了她,我不信你堂堂王爺,還會愛著已經變成了醜八怪的她!」
她說著,恨恨地看著納蘭子書那素淨清淡的臉容,就是這張臉,那一貫安靜冷然的神情,讓人完全猜不透她的想法,彷彿什麼都不在意,彷彿什麼都看得透徹,尤其是那清澈澄亮的眸子,更是讓人看得窩火。
她就不信,她摧毀不了她的這副臉容。
匕首在她的臉上轉了幾圈,然後頓住,匕尖輕點,微一用力,順勢一滑,一條細而淺的血痕立刻出現在她的臉上,幾滴血珠湧出,一瞬間的凝固之後,便化成血絲,自她的臉頰緩緩地流下……
納蘭子書狠狠地咬著牙,咬得唇瓣都滲出了血跡,有此至終,都沒有叫喊一聲。
「傷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算什麼,柯綺陌,你若要報復,便來報復我,抑或是說,你對我餘情未了,嘴上說著要取我的性命,事實上根本捨不得傷害我半分?」
衣袂飄飄,他仰起頭冷冷地看著她,帶著斜睥一切的氣勢,帶著高貴的冷然與清華。
柯綺陌目光一動,看著他那俊美冷然的臉容,神情浮現出幾分癡戀,然而只是一瞬,她又恢復了那陰冷的臉容。
「哼!」她哼了一聲,顯然被他一番話刺激得不小,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冷笑數聲道,「我對你餘情未了?我捨不得傷害你半分?哈哈——」
她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大笑起來,笑得幾乎出了眼淚,「軒轅非雍,你還真當自己是高貴的王爺麼?就在此刻,我們身在這宅院的時候,京城恐怕早已鬧翻天了吧,你,還有你所謂的皇兄,恐怕早已是階下囚的身份了——」
眉峰一冷,唇角一抿,笑聲陡地止住,她語氣一轉,如冬夜寒風逼人而來,「既然你這麼想死,那本姑娘便成全了你!」
將匕首扔到他面前,她冷冷地斜睥著他,「撿起這把匕首,自行了斷。不要耍什麼花樣,這把匕首上淬了毒,而解藥只有我才知道,你若不從,那麼後果,想必你也清楚得很。」
軒轅非雍撿起匕首,看著她,「你先放了書兒。」
「軒轅非雍,不要當我是傻瓜,放了她,你還會乖乖送死麼?」
軒轅非雍看了納蘭子書一眼,嘴角慢慢、慢慢地彎了起來,衣袖高高撩起,握起匕首飛快地在手臂上劃了一刀。
柯綺陌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納蘭子書死死地咬著唇,眼角已經凝淚。
那一刀他劃得很狠,因為用了力,所以刀口很深,只是一刀而已,那鮮血卻如泉湧,汩汩流出,瞬間將一襲衣衫染成一片玄色。
「若真如你所想,這匕首上淬了毒,且解藥只有你才有,那麼這一刀,想必我已是必死無疑了,現在,你可以放了她吧?」
柯綺陌心頭大為駭然,就連嘴唇都在抖。
這男人……
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她深吸了兩口氣,眼裡的陰狠不知何時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難以言喻的悲愴,她抬眼,無力地說道,「……我放了她便是。」
鉗住納蘭子書脖子的手驀然鬆開,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地笑了,只是那笑容,卻隱著濃濃的嘲諷與悲愴,「納蘭子書,我真的很恨你,真的很恨你,我愛了他那麼多年,從沒有得到他的一個正眼,而你,他卻肯為了你捨棄了生命……是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就算到了最後,他心心唸唸的仍是你……」
伸手,將她狠狠地往旁邊一推。
十成十的力道,納蘭子書一個不穩,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軒轅非雍卻是飛快地對著空中喊了一聲,「奚月!」
幾乎是立刻的,奚月出現在軒轅非雍的面前。
「快去救書兒!」他咬牙命令。
此言一出,柯綺陌心裡暗叫一聲不妙,連忙奔向納蘭子書,打算重新劫持她,可是眼前人影一晃,有人比她更快,等到她反應過來,納蘭子書已經被那個黑衣女子掠起躍到遠遠地空地上了。
小心翼翼地扶著納蘭子書,站在遠處的奚月一臉沉痛,「王爺!」
遵從王爺的命令,為了保護王妃,她一直隱在暗處,就算是軒轅玄成威脅王爺交出令牌,就算是京城即將來異變,她也不敢離開一分。
書兒是我的妻,我的命。
王爺說過的話,她一直記著。
所以,她要好好保護,王爺交付於她的生命。
於是她一直在等待時機,等待時機救王妃。
看著柯綺陌一刀一刀地傷害王妃,看著王爺刺傷自己的手臂,她看得沉痛,看得恨不得衝上前去殺了柯綺陌那個該死的女人,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辜負王爺的重托。
京城那邊,有奚夜。
而她,只要保護好王妃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