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如雨珠一顆一顆滴落，“表哥，你是二王爺身邊的紅人，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表哥，我知道你最疼婉兒了，從小到大，無論是什麼要求，你都從來沒有拒絕過我，我要什麼，就算很危險，你也一定會為我取來，所以，這一次，你也是不會拒絕的對不對？”
聶寒閉了閉眼，開口，“婉兒，這一次，只怕是不可能了。”
眼中的淚意再度湧上，子桑婉臉上的表情淒愴而悲涼，拼命搖頭，她跪著雙腿向前移了幾步，伸手去扯他的衣袖，“表哥，婉兒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讓我回到相公的身邊，我不能沒有他，現在他連見我一面也不肯了，我的心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她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抓住他的衣袖，臉上全是淚痕，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他心中陣陣刺痛。
想不到她愛他，愛得那麼深。
他不是不想幫她，只是他只是二王爺身邊的一個下人，無權無勢，而對方的身份又是王爺，他就算是想要幫忙，也是力不從心啊。
“婉兒，別哭了，你先起來吧。”他低低一歎。
她卻拼命搖頭，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砸在他的心裡，“不要，表哥如果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忽而像想起什麼，她眼睛陡地一亮，揪緊他衣衫的手一緊，猛地一扯，聶寒沒有料到她的動作，身體一個不穩，就這樣朝著她的方向倒下去……
“婉兒。”他低叫一聲，等到穩住身體的時候，他已整個人壓在了她的上面。
眉頭一皺，幸好他有及時調整內力，不讓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她的身上，掙扎著想要站起身，卻被她一把扯住，將他按回她胸前。
“只要你肯幫忙，無論什麼事我都會做的。表哥，你不是喜歡婉兒麼，來吧，現在這副身體便是你的，你想要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她笑著，腰間羅帶輕扯，粉色肌膚，柔嫩凝脂，如雪中紅梅，誘人萬分。
聶寒目光一凝。
她抓起他的手往胸前的柔軟按去，唇角的笑容嬌艷無比，紅唇嬌顫，軟語醉人，“表哥，你若應了，婉兒這個身子，便都是你的。”
聶寒只覺得嗓子堵得厲害，看著子桑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個人，就真的那麼好，好到她就算是身體來交換，也不肯放棄與他在一起的機會？
子桑婉，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真的很可悲，亦很可恨！
他看著她，心中又痛又怒，想要劈頭劈臉將她罵醒，然而觸及她俱是水霧的雙眸，張口的話轉了幾圈，終究還是消失在舌尖。
一把將她的衣服合上，遮去那流露的春光，他站起身，背對著她，眼裡一點一點黯下去，臉上一點一點沉下來，“婉兒，答應我，以後不要再這樣作踐自己。”
子桑婉眼睛一亮，“這麼說，表哥你答應幫我了？”
聶寒歎口氣，“我會試著與二王爺說說。”
二王爺籌劃的事，如果成功，那麼軒轅非雍便成了階下囚，到了那時，大不了廢了他一身武功，強迫他與婉兒在一起。
從內堂出來的那一刻起，納蘭子書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就是見了軒轅非雍，也只是臉色變了變，便一直沉默。
“畢竟納蘭子書腹中的胎兒，便是由他親自下的毒。”
直到軒轅玄成的這一句，她才猛地變了臉色，失聲道，“你……”
一個字，成功地喚回聶寒的思緒，他直直地對上她的眼睛，毫不躲閃，“不錯，害死你孩子的，便是我。當日你的丫鬟端著一碗紅豆沙經過，我隱身於樹上，尋了個機會將泣血丹放了進去。”
“你……”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口，悶悶的難受不已，納蘭子書看著他，張了張嘴，只吐出那一個字。
“書兒！”軒轅非雍上前幾步，眼中星光點點，“你沒事吧？”
幸好，她終於開口了，從一開始，她便一直沉默著，安靜得異常，看得他陣陣不安襲上心頭，以為她遭受了些什麼，如今看來，似乎只是被點了穴道而動彈不得而已。
納蘭子書轉頭看著他，那墨黑的眸子水光溫溫，那英俊的臉上全是急切的神情，如狂風一般掃過她的眼。心中一窒，繼而一松，那奔騰翻湧的情緒終於決堤而出，唇緩緩地抿緊，眼眶一濕，那豆大的淚珠便一顆一顆地砸下來。
“非雍……”她喊，聲哽而啞。
喪子之痛，微存傷痕。
她傷心過無數回，可那時只得自己一個人。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心中正是悲苦之際，忽地觸及他的溫柔，那心中之痛便再也忍不住洶湧而出。
軒轅非雍的手劇烈地抖了一下，那墨黑的眸子一瞬不移地盯著她滿是淚痕的臉，一顆心跟著她的嗚咽之聲，隱隱揪痛。
從未見她傷心至此。
從未見她像此刻般痛哭。
心口一抽，他眼底忽地一紅，“書兒，是我對不起你……”
先是沒了孩子，拖著受傷的身體遠走京城，接著便是被人劫持至此，生死未安……
她遭受的一切苦楚——
終因是他！
那低啞沉重的話一出，納蘭子書的淚水愈加洶湧而出，止也止不住，只越流越多，連氣也喘不過來，眼裡俱是水霧，什麼都看不見，只有胎兒流失的那一幕，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他看著她，血液在胸中翻湧，心腔似要破裂而碎，拳頭死死地攥著，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絲絲血跡自指縫間緩緩滲出，他卻渾然不覺，眼裡心裡全是她抽噎哽咽的模樣。
“書兒，別哭了。”
哭得他的一顆心都快要碎掉了。
他的話沙而啞，如在碎石堆裡碾過，似乎還帶著點哀求。
淚水漸止，終於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