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眼,狀似不經意地掠過,不由一陣心悸。
那人,一襲藍衣,就那麼隨意地倚靠在樹旁,烏絲垂肩,衣擺隨風翻飛,眉眼輕佻,嘴角微微上揚,那閒散慵懶而帶著點冷酷的姿勢,致命的性感和魅惑。
納蘭子書深吸一口氣,緩緩地移開眼光,這人,這眼這唇,似乎永遠都是那麼出眾,如一堆醜小鴨裡鶴立的姿態,風華灼灼,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
聽見此話,軒轅非雍的眸光頓時一亮,他揚唇,眉眼飛揚,「納蘭府很雅致,書兒如果不介意,我確實很想重溫一番納蘭府的景色。」
他是很想進去,可是納蘭府上上下下全把他當做了仇人,別說進門了,就是站在門口,也會被人冷嘲熱諷地趕走。
若是其他人他一個眼色就叫他們消失了,偏偏那是書兒的娘家,有個成語叫做愛屋及烏,他已經嘗試著真心地愛她,為她著想了。
納蘭子書皺眉,隨即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便走。
人家是天下無雙聰明絕頂的王爺,她怎麼可能鬥得過他。
遠遠地便見青蕊等在門口,臉色似喜似悲,一看見她便連忙迎了上來,「我的小姐,你可回來了,出事了!」
納蘭子書腦袋一轟,後面的軒轅非雍聞言也是一怔。
「出了什麼事?」她穩住微微晃動的身體,強自鎮定。
青蕊卻吐出一句她始料不及的話,「小姐,你的救命恩人,落蓮谷的谷主藍蓮雅藍公子來了!」
納蘭子書差點暈倒,半晌才鬆了口氣,瞪她一眼,「只是這樣?青蕊,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府裡真出什麼事了。」
青蕊瞪大了眼睛,「什麼只是這樣,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藍公子的名號有多響,從來不肯出入高管侯爵府中的他,居然登門拜訪納蘭府耶,這不是大事是什麼?」
說完又白了她一眼,就知道不能指望她,天知道她家小姐最是奇怪,與別家的小姐閨秀們根本就不一樣。
「小姐,快點進去吧,人家藍公子等很久了。」她眼裡泛著亮光,頻頻催促猶自悠閒著一點也不急的主子。
納蘭子書失笑,「知道了。」這丫頭到底有多崇拜藍蓮雅啊。
一腳跨進門檻,忽地想起似乎遺漏了些什麼,想了想,轉過身,又是一歎,那個人,果然還沒有走。
「王爺,納蘭府比不上雍王府,小得很。」言下之意,就是納蘭府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所以,軒轅非雍,你還是請回吧。
卻見他緋色薄唇抿得死緊,眼神如刃,直直地看著她,啞著聲音重重地說道,「他來做什麼!」
納蘭子書一愣,在他的注視下,竟沒來由地心慌了一瞬,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我也不知道他來做什麼,也許只是來看看我,只是——」她定定地看著他,「無論他來這裡做什麼,也與王爺你無關吧?」
軒轅非雍臉色一僵,手猛地攥緊,手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
納蘭子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青蕊,我們進去吧。」轉身,一直往裡面走去,再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他於她,歸根到底只不過是個陌路人。
所以,他反應如何,與她無關。
軒轅非雍看著她逐漸淡遠的背影,臉色沉鬱得可怕。
等到來棲回來,看見自家主子比烏雲還要黑上幾分的臉色,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後,不由在心裡暗暗叫苦,那個納蘭子書,果然是個專惹事的主子,他都絞盡腦汁給兩人製造機會了,好不容易主子的臉色好了些,她又招來什麼落蓮谷谷主,嗚嗚,納蘭子書好狠的心,他家王爺真可憐~~~
一路走進來,便感覺到府中每個人的視線。
納蘭默涼看見她,竟是呵呵一笑,「不愧我納蘭默涼的女兒,眼光不錯。」
至於納蘭子淮,則是寵溺地摸摸她的頭,曖昧地笑笑,「書兒,他在曲橋那邊等你。」
納蘭子書莫名其妙,怎麼每人都怪怪的,說得她似乎與藍蓮雅之間有些什麼一樣。
紅唇無奈地抿了下,她歎著氣,往曲橋走去。
曲橋位於納蘭府的偏殿,佔地雖不但,然而景色卻是極美。亭台樓閣建於水上,竹橋九曲八彎,輕盈優雅,溪水涓涓潺潺,映著岸上竹橋樓宇,美意盈盈。
細微的腳步聲由遠至近,藍蓮雅幽深身子微微一震,一雙幽深的黑眸緩緩地看著她,微微側身。
微風吹過,水波粼粼,水中他長髮微揚,白衣勝雪的身影,盈盈淺動,更添幾分不染風塵的清雅。
納蘭子書眨眨眼,唇角不由溢出一抹笑意,「藍公子,你突然來訪,實在讓我意外至極。」看見他,總是高興的,畢竟他不僅救了她,還是她所憧憬的才子,那般的才華,那般的風采,她實在是望塵莫及,唏噓半生,剩下的只有欣賞。
她偏著頭,微風掠過,垂肩的秀髮被輕輕撩起,露出她玉雕般纖細的頸項,光滑瑩白,衣領微開處,精緻纖細的鎖骨若隱若現。
藍蓮雅移開目光,輕咳一聲,「我也不知道寧姑娘竟是禮部尚書納蘭默涼的二女兒。」
她略略一怔,「對不起,我無意瞞你。」
「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時候。」他嘴角含笑,似是在說別人,又似在說自己。
納蘭子書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藍蓮雅這個表情,她從來沒有看過。
「安公子……他好嗎?」
眸光微微一黯,他沉默了會,半晌才道,「如同往常。」其實來京城之前,落景和他吵了一架,不過,這些,沒有必要告訴她。
「對了,藍公子怎麼會突然來京城呢?」印象中他是個不怎麼出門的世外雅士,實在很難想像他會來到這權貴交集的繁華之地。
「只是受朋友相邀來此一趟。」他神色極淡,顯然無意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哦了一聲,看著橋下水中倒映出的景象,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