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兒。」軒轅非雍上前一步打斷她,「我知道,過去的我錯了太多,可是,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和你談談,好嗎?」
「雍王爺。」納蘭子書也打斷他,「我說過,不要再叫我書兒,我想我們的關係,還不至於相熟至此。」
他眼眸一黯,將拳頭握得更緊,「只是陪我談談,好嗎?」
納蘭子書不語。
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呢,事到如今,再說些什麼,也只是徒勞,他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而她,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她。
有些事,一旦發生了,就不會抹去,就如同有些傷痕,無論怎麼消除,也總會留個疤痕。
來棲終於看不過眼自己的主子遭受如此冷遇,立刻上前幾步,圍著納蘭子書轉,「王妃,你可知道我家主子為了見你,在這裡等了多久?從早上到現在,我們已經等了整整一天了,為了不錯過,我家主子可是連飯也沒有……」
見自家主子一眼飛刀過來,只好不甘不願地將到嘴邊的話盡數嚥回了肚子裡,一邊摀住嘴,一邊還嘀咕幾句,不說就不說,可是他是為了讓那個納蘭子書知道他家主子的心意啊,也不知道主子是怎麼想的,自早上從奚月那裡得知納蘭子書出了門,便一路急匆匆地趕來,也不管他在後面累得幾乎斷氣。
等到好不容易見到了,可是這個納蘭子書怎麼這麼狠心,主子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她居然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嗚嗚,他冷冠天下,尊滾無雙的主子,為了她,居然,居然捨棄了自己的尊嚴,可是她竟然……
雖說因為子桑婉那件事,主子確實也有做錯,可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錯,他尊貴的主子不但將那個活該千刀萬剮的子桑婉休了,還用盡心思在王府為納蘭子書蓋了個別苑,只為了等她回來。
老實說,他從來沒有見過主子這個模樣,不過,他也因此而明白了,主子他這回,真的是對納蘭子書動了真心了。
嘟嚷著側頭,這一側,卻直直地落入青蕊怒視的眼睛裡。
青蕊冷冷地瞪著他,半晌,若有若無地冷哼一聲,就把目光掉轉開去。
哼,她家小姐還沒有說話呢,他一個小小的隨從,在鬼哭狼嚎些什麼!
來棲一窒,然後立馬反應過來,跳起來指著她氣急敗壞地叫道,「你這個醜女,竟然敢瞪我?」
「你,你說什麼?」竟,竟敢叫她醜女?
圓眼一瞪,長袖一挽,怒氣沖沖地說道,「有膽你再說一遍?」
來棲跳後兩步,摸摸鼻子,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說就說,難不成我還怕你麼,醜女?」
然而下一刻,他卻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所說的醜女,已經像只被惹怒的小貓,張著牙舞著爪子來勢洶洶,滿臉怒容地朝他奔來,一副想要將他生吞活剝的模樣。
「別,別……」他驚叫。
「你死定了……」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
於是,兩人開始了一場你追我逐的遊戲,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到了最後,那裡只剩下軒轅非雍與納蘭子書兩人。
軒轅非雍的眼睛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納蘭子書一眼。
納蘭子書輕歎了口氣。
該走的人不走,該留下的人沒有留下。
事到如今,再怎麼找借口逃避,只怕也是逃不了了。
抬頭,望向他,淡淡的說,「你不是有話要說麼,那麼,現在可以說了吧?」
「書兒。」他嘴唇動了動,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你,還好麼?」
納蘭子書一歎,唉,果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嬌慣了的王爺,別人的話總是不肯聽進去,說了多少次不要讓他叫她書兒了,結果……
微微抿唇,罷了,就算再重申一次,這人只怕也是聽不進去的,唉。
「書兒。」他看著她。
她微微一歎,「我過得很好,不勞雍王爺掛心。」
他手指微微一抖,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她的冷淡,她的平靜,她的波瀾不驚,她,就這麼想拒他於千里之外麼?
「書兒,你的身體,沒事了吧?」
沉默半晌,他終於開了口。
納蘭子書略略一怔,看著他苦澀的表情,忽然覺得有些悲涼。
「雍王爺,過去的事,還提來做什麼,如今我過得很好,王爺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麼就這樣吧,子書告辭了。」
她說罷轉身,頭也不回地舉步離去。
然而還沒走兩步,手腕卻被人猛地一扯,一個旋身,人已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不用看都知道這懷抱是誰的了。
一股怒氣忽地湧上心頭,她用盡力氣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來,抬眸,卻只及他的肩膀,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臉,只知道他將頭深埋於她的肩窩,耳邊陣陣氣息拂來,急促而熱烈。
軒轅非雍緊緊地抱著她,不顧她的掙扎,雙臂將她牢牢地鎖進懷中,「書兒,對不起,對不起,可是,回來我身邊好嗎?」
他抱得那麼緊,納蘭子書差點就透不過氣來,她悶哼地咳嗽了一聲,費盡力氣去推他,卻紋絲不動,「軒轅非雍,你放開我!」她氣得大叫。
感覺他的身體微微一震,隨即耳邊傳來沙啞低沉的低喃,「書兒,你終於不叫我雍王爺了。」
那呢喃,似是如釋重負一般。
納蘭子書心尖一顫,緩緩地閉上眼睛。
良久,微微一歎,「軒轅非雍,你放開我,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他卻抱得更緊,聲音有些激動,「為什麼,為什麼不可能,是因為藍蓮雅嗎,還是因為年卓倫?你拒絕我,就是因為其中的一人嗎?」
睜眼,再閉上,納蘭子書只覺得心一揪,漫山遍野的悲哀襲來,一瞬間將她淹沒,冷到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