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藍蓮雅才轉過頭來,抬眼,卻見寧紫書有些失神,「寧姑娘,你怎麼了?」
寧紫書定定地看著他,「你叫他玄公子,莫非他是殷凰王朝的第二王爺軒轅玄成?」
她問得緩緩的,似是不信,聲音亦是低到極致,低得只有藍蓮雅聽得見。
藍蓮雅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
寧紫書苦笑,神色淒然,軒轅非雍只有四兄弟,她見過一個,軒轅晞翼,也就是當今聖上,還有兩個,一個是二王爺軒轅玄成,另一個是四王爺軒轅清晗,藍蓮雅尊稱他為玄公子,而他與軒轅非雍又有幾分相似,答案,不必言明,已昭然若揭。
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她還是選擇了隱瞞,「其實我也是猜的,幾年前,我見過其中一位王爺,那人的面容與他有幾分相似,而你喚他玄公子,我便想到了他就是二王爺。」
藍蓮雅看著她,眉頭輕皺了一下,目光深邃如潭淵。
世上有多少人可以親眼目睹皇親國戚的姿容,而她一個平凡女子,竟然可以?
她,到底是誰?
她又知道他們多少事?
最主要的是,二王爺,他知道她的身份嗎?
輕歎了口氣,他轉身坐下,低頭吃未完的早點,然而原先的好心情已消失殆盡,儘管桌上的早點香味四溢,他仍覺得難以下嚥。
而寧紫書,則是站在原地,一臉恍惚。
以為已經脫離了,可是為什麼,那些過往仍在?
她已經不要再想起,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再回去了啊,可為什麼,有些人,卻在時刻提醒她要記起?
他不知道軒轅玄成出現在這裡是否與她有關,若真的是,那她真的逃不開了麼?
但與軒轅非雍在一起那麼久,她從沒在他口中聽過有關二王爺的事,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她的直覺是,他們的關係並不好,但如今……
但願,與她無關。
皇上坐在書房中,身側坐著如花姿容的納蘭子湘。
看著那一臉如霜的軒轅非雍,想要責罵的話說不出口,終究,只艱難地說道,「皇弟,你和子書,是怎麼回事?」
昨天,就見納蘭默涼兩父子來勢洶洶地求見,說要討個說法。細問之下,才知雍王府竟然發生了那樣的事,震驚之餘,他只好先安撫了兩人,再向皇弟問清真相。
緋色薄唇往上掀了掀,似是在笑,「我以為,皇兄已經瞭解得一清二楚了,不是嗎?」他冷冷地看了納蘭子湘一眼。
皇上悵然歎了一口氣,確實,事情的原委,他已經從子湘那裡瞭解清楚了,可是,他卻是怎麼也不能相信。
那日得知子書有孕,最開心的,莫過於非雍。誰知才過了不久,就有人告訴他,非雍將納蘭子書休了,而且更令人震驚的是,納蘭子書為了爭寵,竟不惜毀掉肚裡的孩子?
「皇兄若只是為了博紅顏一笑,而讓臣弟改變主意,那就不必了,對於此事,臣弟從來沒有後悔過。」他轉向他,眼睛卻是在看納蘭子湘。
皇上猛地站起來,「皇弟,湘兒怎麼說也是你的皇嫂,你就不能多尊重她一下嗎?」
「皇上。」衣袖被人輕輕扯了扯。
皇上低頭,正對上納蘭子湘溫靜的臉容,「皇上,何必動怒,他這麼說,自有他的道理,只是——」
她轉過頭,打量了軒轅非雍好久,微微一笑,「我家書兒,自幼膽怯,性子更是清惠純良,莫說要對自己的孩兒下手,就是一隻蟑螂,她也不忍心要了它的性命。」
微微笑著,輕歎一聲,「你若是有心,哪怕只是曾經,也應該知道,書兒最是怕血,只要見血,哪怕只是一點點,她也會控制不住地暈過去……」
軒轅非雍身軀微震。
假裝沒有看到他越來越動搖的神情,納蘭子湘繼續歎道,「我家中,爹只娶得娘親一人,我們兄妹三人自小生活在溫馨和暖的環境中,哪裡見識過女人之間爭風吃醋的慘烈?莫說是耍心思用手段了,書兒她,只怕是連保護自己的手段都不曉的……」
抬起眼來,眼睛望著宮殿裡的朱紅橫樑,似是陷入回憶中,神情似悲似歎。
一隻大掌緩緩地覆上她略顯蒼白的手,溫暖的氣息傳來,她低頭,對上皇上關切的目光,釋然一笑,曾經傷過通過,可是,這人,終究是沒有負她。
軒轅非雍怔怔地聽著,緋色薄唇失盡了顏色。
恍惚間,又回到那一晚,他咬她啃她,她咬牙忍受,卻在看見胸前那一點血跡時,堪堪地倒在他的懷裡。
還有,那一夜,當他趕到別院,她已昏迷了過去……
手,漸漸地攥緊。
納蘭子湘看了他一眼,悲哀地笑了,「其實,錯的是我,皇上設宴那一天,我明明細細叮囑過她,要她小心設防,尤其是飲食方面,定要事事親為,不可過旁人之手,可是我忘了,書兒是個單純善良的妹妹,就算明知有危險,也找不到方法應對,當時,若是我說得再清楚一些,就好了。」
猛然抬頭,他臉上儘是震驚,「危險?皇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納蘭子湘悵然歎氣,「我並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想提醒她,雍王府有人欲對她不利罷了。」
軒轅非雍臉色一變,「她是雍王府的王妃,且腹中懷有我王府世子,除了我,誰還敢對她不敬?」
心裡卻是咯登一聲,閃過一個柔弱的身影。
納蘭子湘輕輕地笑了,「你已經找到答案了,不是嗎?」
軒轅非雍不語,薄唇死死的抿著,心中卻是翻江倒海,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她……
皇上看著他,知道他是不信,不由長長歎了一口氣,緩緩開口,「皇弟,不如聽朕講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