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勝雪,染了一片白。
長髮烏青,飄渺若遠山。
朱唇輕啟,十指蔥蔥,還有那身曳地的絳紅長裙……
柔紗輕裹,似幻非真。
雖然看不清她的容貌,然而僅僅是這番景象,就已經迷暈了台下人的眼睛。
大千金既然是美人,那麼一母同胞的二千金的相貌又能差得了多少?今天她戴著面紗,恐怕只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為了更添一份朦朧美罷啦。
帶著這樣的想法,台下的王孫子弟及各方才子都不由蠢蠢欲動起來。
納蘭子書安靜地坐在台上,神情淡淡,眼眸輕垂。其實,戴面紗是爹的意思,也許是怕她過於平凡的容貌掃了眾人的興吧,不過,她也並不排斥,因為面紗不僅可以遮掩表情,還可以替她擋去多餘的目光與閒言。
青年才俊擠滿了納蘭府庭院,然而招親盛會仍舊沒有開始。
納蘭默涼的視線始終落在門口,似乎在等人。
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納蘭子書輕歎了口氣,爹是在等皇上吧,皇上在場,她的招親,其實已經相當於賜婚,看來,她是逃不過了。
大門那邊突然傳來喧嘩聲,然而喧嘩只是一瞬,取而代之的是滿場的靜寂,靜得落針可聞,靜得令人窒息。
納蘭子書詫異抬眼,朝大門望去——
那氣宇不凡的身姿,那渾身散發著的貴氣,雖是穿著便服,然而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便是當今皇上。
儀表俊卓,尊貴天成,這樣的好條件,居然還生為皇上,真是老天厚愛,納蘭子書在心裡小小地感歎了一下。
對於皇上,她並沒有多大的興致,於是,僅僅一眼,她便移開了眼光。
然而眼光卻在錯開的那一瞬間,撞上皇上身側的一人。
心口忽地一僵。
那男人……
青絲如墨,如漆黑的夜空。
兩道眉毛濃若黛,如劍一般插入鬢角。
底下的那一雙眼眸,深若淵潭,寒若冰川,刺得人眼睛發疼。
一張薄唇似刀,微微抿著。
一身白衣,不染埃塵,卻冷如霜雪,衣擺在風中烈烈飄揚。
納蘭子書指尖驀地發冷,心口一悸。
她從來沒有看過長得如此……妖孽的人。
說他是妖孽,只因人間根本沒有這種美色。
那一張臉是絕美的,絕美得就連最美的女子都應該為之黯然失色。
只是……太冷了。
尤其是那雙眸子,深沉幽冷,孤傲寒酷,像看不見底的湖水,又像直透人心的利刃,讓人不寒而慄地顫抖起來。
他走得不慢,然而每一步,都繃緊了每一個人的心,駭然屏息,眾人的目光中只有他那目空一切的睥睨神態以及那跋扈沉鬱的氣勢……
身姿遺世,仿若謫仙,卻沒有光華,只有不斷散發出來的厲酷之氣。
踩著霜雪,踏著冰川,他一步一步走著,目光猶寒,薄唇似刃,將在場的人一個個凍至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