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涼陌閉了閉眼,神情有些落寞,銀色的面具在暗色的密林裡有些發亮,赤凰抬眼看著他,深深地望入他的眸子裡,黑水晶般的亮,幾乎能看到自己的臉在裡面的倒影。
靜靜地看著,赤凰半垂了眼,眸色一晃,歎息了一聲,「白涼陌,是因為這張臉嗎?」
「什麼是因為這樣臉?」
白涼陌低頭,指尖有些冰涼,慢慢地看著赤凰,神情有些不解,隨即一個想法湧入他的腦海,眸色猛地一僵,手指慢慢地捧起她的臉,目光變得有些起伏不定,「你,不要多想。」
「多想什麼?」淡淡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赤凰突然有些累,茫然地看著白涼陌,第一次覺得自己心裡的仇恨竟然變得有些淺了,這個一直從來到妖界就記著的恨,竟然淡了,夜魔,魔界……
那個世界彷彿已經遠離了她,再次想過去,竟然有種恍然若世的感覺。
……
「你要相信我。」撫著額角,白涼陌有些緊張地看著赤凰,乾淨修長的手指越來越亮,「為師方才說的話都是真的,無論發生什麼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
可是,卻開始有些不知道這種情況到底變得有些茫然地感覺到底是什麼境況,她看到他會有種越來越熟悉的感覺,尤其是在方才噬魂惡靈聚集的地方,她的腦海裡就會湧現一些她原本不知道的事情。而那些也根本不是這個身體本來的那個小妖所擁有的記憶……
晃了晃頭,赤凰有些迷惑了,頭一轉,避開了白涼陌的手,看著密林的一個方向。
風吹在臉上,冷靜了許多,過了許久,才慢慢地開口,「白涼陌,我累了,有什麼是以後再說吧?」說完,赤凰沒有聽白涼陌的回答,拂開白涼陌,就像遠處走去,卻在越過白涼陌的時候,被他猛地握住了手臂,握的有些緊,赤凰掙了掙,卻沒有掙開,眉頭蹙了蹙,看著赤凰,唇角勾著一抹苦澀的笑,「你還是不信吧?」有誰會相信同時愛著兩個人,一個人的心就那般的小,裝的下一個人,又怎麼裝的下另外一個?
可……赤兒,你們是同一個人,是同一個。
閉了閉眼,再睜開,白涼陌眸色痛苦一片,糾結著掙扎之色,可手卻沒有鬆開,如果今日一旦鬆開,他知道他真的再也沒有了機會,他瞭解赤兒,她真的決定了什麼,就像是刻上了烙印一般,絕不改變。
她方纔的眼神,已經有了猶豫,那樣的神情讓他害怕……
「我說了,我信,可除此之外,再沒有了別的了。」
「你知道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你這樣的相信……」
「那我說不相信,這是你要的嗎?」雪眸半垂,赤凰不再看白涼陌,可即使如此也能聽到他聲音裡聚集的越來越多的蒼涼之色,那聲音裡壓抑了太多的秘密,低啞的厲害。
可,她的原則從來都不能改變。
不是不動心,可即使那樣又如何?
「白涼陌,我要的是以心換心,我交給你一顆完整的心,那麼同等的,你也要交給我一顆完整的心,你說我偏激也好,可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容不得一絲的雜質,你可以等昀赤一千二十三十六年,那是什麼概念,你可知道?如果我是旁觀者,肯定會被你感動,可你偏偏要把我劃定在這場戲內,所以,既然你讓我選的,那我就這次真真切切地告訴你,我要的只是一顆完整的心,如果你做不到,那麼對不起,我不接受,這樣說,夠清楚嗎?」
「不夠!」極緩慢地搖著頭,白涼陌握著赤凰的手依然未鬆開,執拗地握著。
撫額,赤凰低頭看著白涼陌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乾淨而又修長,在涼薄的夜色裡泛著低涼的光亮,其實他握的很緊,可是如果她想要掙開也是很容易的吧。
因為即使如此,他也沒有真的使很大的力氣,只是用巧力禁錮住,力求不弄傷了她。
白涼陌,你到底是怎樣的人啊?
可以注意一個細節到這般的地步,可……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赤凰仰頭看著慢慢地踱出雲層的月亮,皎潔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慢慢的鍍上一層銀輝,聖潔的光透出光暈,恍若要乘風欲飛。
白涼陌看著這一幕,墨瞳驀地一沉,腦海裡晃過千年前的那一幕,火紅的身影穿梭在叢林中,那般的顏色幾乎像是一團火燃燒在整個眼底……
那就讓他在禁錮一次吧。
「徒兒,」沉了沉聲音,白涼陌讓自己的聲音盡量輕快一些,「為師記得你前些時日答應過為師一件事的,還記嗎?」
赤凰回眸,有些不解地看著白涼陌,腦海裡晃過有關「不殺人放火」的那件承諾,點頭,「我是說過,你要我做什麼事情?」殺人放火的事情估計他也不會讓她去做,她此刻可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情能需要他動用這個當時看起來他很鄭重地索要的承諾。
涼唇半抿著,白涼陌修長如玉般的手輕輕地撫上自己的臉上一直覆著的狐形半面,深深地望著赤凰,涼薄的唇極認真,一字一句的說著自己心底的決定:「嫁、給、鳳、君、魅!」
當白涼陌的話說完的同時,銀白色的狐形面具完全的被他扯了下來,露出了一張風華絕代的俊顏。
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精緻的五官沒有一絲的瑕疵,在淡淡的月光下泛著如玉般的光澤,涼唇緊抿著,像是極為緊張,黑如水晶般的眸子慢慢地凝視著赤凰,在她慢慢地變得有些錯愕的目光下,原本墨色的瞳仁赫然一轉,恢復了原本的玄赤雙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