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狼,是狼群。
不到半分鐘,一批狼群距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害怕地問蒼言:「有沒有帶火折子?或者有沒有什麼辦法?」
蒼言緩緩抽出腰間的軟劍,無奈地說道:「只有這個東西可作防身之用。」
我一聽這下完了,腦子裡浮現出葉礫的樣子,後悔地在心裡默默哀歎道:你可比它們親切多了,在這裡被咬一下,連狂犬疫苗都沒得打,還不如被你砍一刀呢!
嗖嗖飛奔的狼群,像幾十枚破浪高速潛行的魚雷,運載著最鋒利、最刺心刺膽的狼牙和狼的目光,向我們這邊衝來。粗略估計有十多隻,我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不算多。
我們前後左右的小山丘爬上了零零散散的幾隻狼,一隻白脖白胸的白狼則在我們正前方,它身邊站著一隻小白狼,下面的肚子鼓了起來,我猜想那應該是只母狼,跟著狼老公出來找吃的。聽說狼只有在覓食時才會聚集在一起,吃飽後就會分開。它們現在是不是很餓啊?我又立刻想到了『餓狼撲食』這個成語。想像著自己是食,然後……
「要不我引開它們,你先走?」我的語氣頗有幾分壯士斷腕的勇氣,只不過底氣不足罷了。
蒼言白了我一眼,一語道破我心裡的小九九:「你是想讓我客氣地跟你說我引開它們你先走吧?果然是我認識的蘇淺,永遠那麼沒心沒肺!」
「呵呵,呵呵,被你看出來了哦?」我尷尬地撇撇嘴。如果他慷慨地對我說,你先走,我引開它們。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好。
「蘇淺。」蒼言莫名其妙地叫了我一聲,我疑惑地看向他,他認真地回望我,道:「如果換做他站在你身邊,你就不會害怕了吧?」
是的。安全感,並不是強者才能給得起,而是自己最在乎的人有沒有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如果是自己在乎的那個人站在身邊,即使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瞎子,也能讓我安心。
「待會我割破手指,用血腥味引開它們,你走吧!」
我瞪了一眼,道:「沒用了,我改注意了。我們並肩起手,說不定能殺出重圍。也說不定我欠你太多,老天讓我們死在一起,下輩子投胎時好離你近點,還給你。」
「蘇淺。」蒼言咧開嘴笑了笑,好像很瞭解我似的,說道:「向來口是心非。」
我掙脫掉身上的累贅大衣,還好有一條圍脖,可以當鞭子用。
狼王的身體隱隱作動,重心踩到後面兩條腿,眼睛半瞇起,蓄意待發。標準的進攻前兆。
「呀——!」
當大家看武打片的時候,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到,很多女打手都會一邊打,嘴裡一邊念叨著『嘿,哈,嘿,呀』的助音,而男打手就很少發出聲音了。
我個人覺得那個喊聲很有氣勢,所謂輸人不輸陣嘛!我狂喊了一聲,然後揮起圍脖捲上蒼言的手臂重重一踩腳尖,飛身躍出了狼群,聰明的狼們沒有被我的假動作愣住,而是立即撒開四條腿跟了過來。
氣喘吁吁的我們差點就要放棄了,恰好我們發現了滑坡的地勢,只要利用一塊小木板就能利用雪的濕滑滑下去,速度絕對不低於狼腿。
可是哪有木板呀?焦急之中看到了蒼言手中的軟劍,我急中生智,將軟劍折成四小段,太好了,利用我們的輕功,用這個側滑的話可以當冰刀使了,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蒼言,你這把劍雖然壯烈犧牲了,可是救了我們兩條命呢!」長話短說解釋完我的辦法,蒼言也點頭讚好,眼見著狼群離我們只有十步不到,我們同時飛躍起身,踩到冰刀上。剎那間,凜冽的寒風從我們耳邊呼嘯吹過。
狼群並沒有因為我們的加速而放棄追捕,緊緊地跟在後面,而且速度也越來越快。從來沒想過人生會出現奇遇時穿越了,又接二連三地與死亡擦肩而過,感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心驚肉跳。現在居然還在冰天雪地裡和活生生的野狼上演了一幕與狼共舞的話劇,真是一切皆有可能啊!
狼嗷聲不斷傳入耳中,越來越近了,我腦子一轉,大聲提醒身邊的蒼言,道:「彎腰收腹。」然後腳下一個急轉彎,突然『唰』的一聲,在雪地上滑過優美的弧線。
身後的雪狼料不到這一變化,一下子收不住,在巨大的慣性下向前滑行,紛紛栽了跟頭。
擺脫了狼群,我和蒼言跌坐在雪地上大口地喘著氣,再次感歎一下生命的美好:「活著真好。」
蒼言也贊同地點點頭,別有用意地說道:「蘇淺的小命最值錢了。當年在我的劍尖下也沒有如此強的求生意志。」是否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
「開玩笑,我是在跟你玩心理戰術,我越是表現得無所謂,你不就越是好奇,所以遲遲沒有殺我嗎?」其實我是被嚇傻了,穿越時差還沒調過來。
「原來是這樣。」蒼言笑了笑,「那麼小就懂得玩心理戰術,到底是城府深,還是天資聰慧呢?」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好了。休息夠了就快點走吧!現在連劍都沒有了,白狼追過來就真的完蛋了。」我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雪,抬頭看看眼前灰濛濛的雪白,估計我們已經走下很遠了,好在經過剛才的運動,身體不冷,我想應該能撐到天亮吧!
「等一下。」蒼言定住身體豎起耳朵傾聽,我也停下動作仔細聽著。
是唦唦的踏雪聲,移動的速度很快,不知來者是敵是友。我和蒼言相視一眼,用眼神問他怎麼辦,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又聽到了另一個腳步聲,還時不時地摻雜著些許劍鋒碰撞的打鬥聲。似乎在互相追趕著,互相撕殺著。
蒼言揚著下巴指指不遠處一座小山丘,示意我們躲到那邊去。
躡手躡腳地躲到小山丘後面,我探出腦袋看看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