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六師父,「是你口誤?還是我耳朵有問題?」
六師父十分肯定地對我點點頭。我一著急,也忘了什麼密音不密音的,大聲抗議道:「明明是前輩引開敵人讓後輩逃命的。」
「不孝!」六師父脖子一扭,咂個嘴,反駁道:「師父平時怎麼教你尊老愛幼的?」
「那你,至少也要跟我嚷嚷一聲,客氣客氣吧?」
敵人近在眼前,我們兩個不爭氣的還在那邊爭論誰去做誘餌,連敵人也看不慣我們了,最前面的人雙手抱在胸前,傲慢地呵斥道:「你們一個都別想跑。殺——!」
不團結的結果就是一場惡戰,嘴上再怎麼鬥,我還是盡量擋住六師父的敵人讓他先走。可是敵人真的是太強勁了,從身手來看個個都是職業殺手,五、六個人打一個,六師父還能勉強與之抗衡。而只能對付三流武士的我腹背受敵,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我,肩膀中了一劍已經謝天謝地了。
我和六師父被打得分散開,每個人都有對手,六師父的嘻哈風也炫不出來了,他很認真地對抗著眼前的一個個勁敵,時不時地還要回眸顧及一下我這邊,流露出擔憂的神色。我知道他先前是在逗我玩,跟我開玩笑的。他不會放下我一個人走的,敵人太多了,招招直刺命門,看來我們今天誰也別想逃脫了。
分不清是血跡還是汗水,粘糊糊的液體浸透了我大半衣衫,肩膀處的疼痛不時地向我的神經感官系統傳達,敵人步步緊逼,我根本顧不上止血,把手中的劍當成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握著,拼盡力氣和他們廝殺。
較量中我的背部遭到一個人的掌力重擊,喉嚨裡掀湧起腥甜的味道,我猛得一彎腰,吐出一大口鮮血,接著身體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各人停下手裡的動作,將我四面包圍住,我趁機喘了口氣。
剛才帶頭的那個人很不屑地嘲諷道:「大半年就恢復這幾層功力?看來主人和我都高看你了。」
我摀住流血的肩膀,吃力地抬起頭看向他:「是你,廢了我的武功?」
「哼!宛幽那個叛徒不中用,半途而廢,只好我親自動手了。」帶頭的黑衣男子傲慢地昂著下巴,不屑的語氣從他那張狗嘴裡吐出來,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輸人不輸陣,這是我一貫的姿態。我緩過氣來,好像眼前沒有敵人一樣,勾起嘴角淡淡地淺笑著,隨意地說道:「宛幽?就是淡晴吧?他們一家三口是你親手殺的?哎,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有沒有感覺脖子那裡緊緊的,好像被人掐著一樣,睜眼一看又什麼也沒有?人家說,孩子的靈魂最純淨,死得冤枉的話會回來索命的。」說到後面,我故意用陰陽怪調的聲音裝鬼嚇唬他。
吼!他可不是嚇大的。死在他手裡的人沒有百人也有半百了吧?他會怕鬼?蘇淺的招數他見識多了,已經不管用了。他輕蔑道:「死到臨頭還嘴硬,蘇淺,這是我第三次刺殺你了,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
我故作驚訝道:「原來從我九歲開始刺殺我的人裡就有你啦?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可惜我連你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哎,你也不完全壞嘛!人家說長得醜不是你的錯,跑出來嚇人就是你不對了。你看你多好,為了工作時不嚇著別人,還委屈自己把臉捂上。我也不想看了,免得傷了我的眼。」
「你——!」帶頭黑衣人被我刺激得很生氣。
我安慰他道:「對不起對不起啊!我不該說實話的,太傷你自尊了。你繼續你的工作吧!來吧!殺吧!我不怕的。你不敢給我看你的樣子,我想你一定是沒有把握殺了我,怕洩露了長相。喂,我還是有希望看到明天的太陽的是吧?」
「哼!」帶頭的黑衣人蔑視地哼了一聲,說道:「我只是習慣了掩面而已,豈是你想看便可以看的?!若不是主人交代不能失手,我也不必大費周章殺了門衛,直接一個人進宮便可解決了你。殺你這個廢人,簡直侮辱了我這把寶劍。」說完,他抽出一把劍,飛快地向我的脖子刺來。
他好聰明啊!我都忽悠不了他。看來非得請忽悠界的祖師爺趙本山大人親自來一趟了。可是,他怎麼可能來?無所謂了,管他長什麼樣子,我也沒興趣知道了。我不想閉上眼睛,最起碼能記住他蒙面的樣子吧?我一定要以魂魄穿越相要挾,讓閻王給我一次回來報仇的機會。
冰涼明亮的長劍被另一把無情的劍攔了下來,因為他確定我沒有反手之力,所以沒有用任何內力,那把無情的劍輕而易舉地攔下了他的劍。
他狐疑地偏過頭看著出劍攔他的人,不悅地問道:「靈多?你攔我作何?」
「把她的命留給我,我有用。」是個女人的聲音,語氣裡帶點孩子的刁蠻任性,卻不帶任何感情。我這時才留意到,她是所有殺手裡最矮小的一個。如果是女人,那她的身高至少有一米七,胸部也太平了吧?竹竿身材,我不喜歡。
「你要作何用?誰都可以,唯獨她不行。只要她還在,主人就不會安心。」
「你就對主人說她死了。反正我也不會讓她活多久,你就留給我嘛!」
兩人起了內訌,我迅速斜眼瞄了瞄那邊的六師父,他也在準備著伺機而動。看見我這邊的情況,他立刻大展絕技,從敵人的包圍裡脫開身,從懷裡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衝著我喊道:「屏住呼吸。」
然後天空中瀰漫著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慌亂中一隻大手拉住我的手腕試圖帶我離開,可是剛才那人反應更快一步,直接推開那個女的,果斷刺向我的心臟。
「給我追,千萬不能讓她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