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另一個白鬍子老臣跨前一步,說道:「藩王爭權奪勢越演愈烈,若只為殺一儆百之效,恐他們會聯合起來反動,週遭各國都在瞄準時機,啟國現在不宜有內亂。」
蒼言急了:「這也不可那也不可,朕說什麼你們反對什麼,那你們倒是拿出點有效的辦法來啊?」
「皇上——!」
站崗的一個士兵進來稟告,福壽宮送來一封書信。
蒼言皺皺眉,一邊叫人「呈上來。」一邊暗想著太后在搞什麼!蒼言展開書信一看,歪七扭八的草體將就能看出大體的意思來,但顯然不是太后娟秀的楷書。『誰的字這麼醜』的疑惑還沒說出口,書信上的內容讓蒼言喜上眉梢。
底下眾人交頭接耳地猜測皇上的心思,蒼言看完書信後親自燒了它,然後一本正經地坐好,朗聲說道:「為了限制和削弱日益膨脹的諸侯王勢力,朕提出『推恩令』。令諸侯王各分為若干國﹐使諸侯王的子孫以次分享封土,地盡為止;封土廣大而子孫少者,則虛建國號﹐待其子孫生後分封。」
蒼言一提出,糾結的大臣們立刻舒展雙眉,大聲讚好。
左、右司諫第一次在同一件事情上達成共識。
左司諫摸摸白鬍子,笑著說道:「令諸侯推私恩分封子弟為列侯。這樣,名義是上施德惠,實際上是剖分其國以削弱諸侯王的勢力。既迎合了鞏固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的需要,又避免激起諸侯王武裝反抗的可能。」
大家連連點頭,拱手稱:「皇上英明。」
蒼言一臉高深莫測,將高興掩飾在心裡:「左司諫說得夠明白了,右司諫也沒有反駁,那朕便不必多說,速速按照朕的旨意下達命令。明日下午,朕會在御花園召見燕丹的使者,你們一定要在那之前想出答案。退朝!」
蒼言中午在太后那邊吃了飯,下午才回來。回到正坤宮後他一直埋頭翻閱書籍,我也不知道該幹什麼,左右晃來晃去,實在無聊,我坐到門檻上托著腮發呆。
夕陽逐漸西下,一個艷陽天過後,晚霞便會顯得非常嫵媚動人。赤紅的霞光照射在大地的每一個角落,時而有兩隻私奔的燕子,也可能是烏鴉飛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我閒著無聊,隨景而發。
身後傳來蒼言疑問的聲音:「你已經違背了你的原則。你說過你絕不會在啟國為官。但是你卻在做啟國官員才會做的事。是不是說明,你已經改變當初的想法了?」
「我不是在做一個官員要做的事,我只是在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或者是回報你給我的,或者是發善心阻止一場慘絕人寰的戰爭。只是一種交換。」
蒼言無奈的笑意在夕陽的餘暉照射下顯得異常淒涼。也許什麼都可以控制,人的心最不能控制。
我們就這麼一站一坐,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許久,他輕輕地,卻很堅決地說道:「我不會讓你走的。」也許是說給我聽的,但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我的武功雖然丟了,但是天生的敏捷還在。聽到了很細微的一種動靜,即將進入夢鄉的我猛得睜開雙眼。一個老頭子出現在我面前,我剛張嘴要喊,他摀住了我的嘴巴,細聲說道:「我是六師父。」
擅長作畫、長得可愛的老小孩?我脫口而出:「你還沒死啊?」
六師父不顧別人發現的危險給我一個爆炒栗,痛得我想叫疼又不敢大聲叫。「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當年六師父的名畫可都被你偷去換錢了。竟然咒我死?」
吼吼!是有這事來著。「對不起啦師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後來有派人去打聽,好多夕霞山的師父已經閉關等死了。當年教我劍術的那個師父不是已經升天了嗎?」
「哎——!不提也罷!我們六個兄弟中只剩下我和二師兄了。」
我大驚,「你們不是按照年紀排行的嗎?二師父還沒死?」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緣,可惜了。不然我得向他討教一下長壽的辦法。
「哦不是不是。他一個月前去世了,不過他沒有死在夕霞山上,若不是為他的徒兒療傷,他至少還能活個十年八載的。哎,可惜。他比我們誰都武癡,好在他找到了接班人,不然他死也不會瞑目。雖為他的徒弟而死,卻含笑九泉。」六師父臉上少有的憂鬱。
我八卦道:「他的徒弟是誰啊?」
六師父戳戳我的腦殼,「多大的人了,還這麼八卦。還是想想你以後的路吧!我把二師兄的骨灰送回了夕霞山,現在可以安心地助你一臂之力了。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我一高興要大喊,突然想到外面的人,我摀住嘴,六師父無所謂地揮揮手:「沒事,他們都叫我迷暈過去了。不然我能這麼出入自由嗎?」
「六師父,你不是擅長作畫嗎?什麼時候也會學四師父學用毒藥啦?你來得正是時候。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你怎麼知道我需要幫忙?我太需要你的幫忙了。」
他閃爍其詞,只說:「師父我是誰啊?掐指一算就知道你有難了。」
呵呵,我有難的時候多著呢!遭到追殺的次數數不勝數,頻臨死亡的次數我十根手指也數不過來。他偏偏這個時候來了。既然他不想說,我便不問。只要他能幫助我恢復十層功力,我也可以出入自由了。嘿嘿!
柳才人在壽宴前三天再次排練了孔雀舞,我極不情願地在蒼言的極力要求下跟隨他到了現場,各個妃子對著蒼言眉開眼笑,目光移到他身後時三秒都不用就換上了猙獰的面孔,怒瞪我一眼。
我完全不理會她們的眼光,安靜地站在蒼言的身後,靜靜地看著台上跳著孔雀舞的柳才人。
柳才人的長相或許可以跟淡晴媲美,她的舞姿也很超邁,身材絕對跟淡晴不相上下。但是她就是跳不出淡晴的味道。現在我才明白,淡晴是懷著一種愧疚的心情去跳我教給她的舞蹈,她把她的歉意全部融入到肢體語言裡,希望我能看懂。
現在,我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