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摸索到風慕玉的床邊,看不見頭在外面,整個人蒙在了被子裡。我拔開劍擱到他脖子的位置,預備呵斥他醒來。這時我的脖子那裡傳來一陣寒意。
我稍稍側目,月色的反光打到我的眼睛裡,亮白的光線使我明白那是一把犀利的劍。
接著,他點了我的穴道,我聽見劍入鞘的聲音。
風慕玉慢慢移步到我的面前,長臂一揮掀開了被子,兩個枕頭欣然躍入視線裡。
黑乎乎的夜裡,他好像很頹喪地垂下了頭,一直沉默著。
我呆呆地盯著他,無聲地哀求道:喂,要殺要剮你給點反應吧?我這樣僵立在這裡可不是辦法呀!
久久,我聽到一個深沉的歎息:「叫我拿你怎麼辦?」風慕玉緩緩地站起來,將我整個人搬起來挪到牆角,一隻手攬住我的腰,一隻手撐到我頭頂,俯視著我,一字一句地用足了力氣,恨恨地說道:「你騙得我好苦。虧我日日寵幸別的女人,父皇以為我嗜好女色,對我失望至極。母妃日日譴責我,叫我好生難過。」
今夜的風慕玉有點不一樣,他的態度很沮喪,神情落寞得像個得不到糖吃的孩子。
呵呵!我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無力的呼喚,那種竭斯底裡讓人近乎絕望。來到這個世界一直沒有什麼作為,但是我學了一身武藝,又坐於高位,豈會料到自己被人輕而易舉地算計了?我還得意於自己的小聰明,在皇宮裡輕輕鬆鬆地自由出入,誰知人家正設下天羅地網等著我呢!
「你知道我是誰?」其實我確定他是知道的,但我還是那樣問了,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我就這麼沒話可說?」風慕玉失望地說道。他的眼睛水潤潤的,裡面好像有兩團小火苗在燃燒,「為何你要那麼溫柔地對待樂兒,彷彿一個善良的母親?為何你的表情那麼豐富,和樂兒玩耍時像個俏皮的小妻子?只要看見你和樂兒在一起,我就會迷失自己。原來那根本就是你的本性所為。」
風慕玉說得越來越真,癡迷的眼神讓我的腦子閃乎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對我說。
他狠絕地摩擦我的臉,皮膚疼得往心裡鑽。突然,他撩開了我的長髮,「若穿了女裝,想必更美。國侯夫人已是絕色,我想你不會遜於她的。」
「反正我都到你手裡了,你想怎麼玩?」
「你奉陪?」
「我有選擇嗎?」
風慕玉一拳搗了過來,我緊緊閉上眼睛,沒有閃躲。好在他的拳頭打到了我右邊的木板上,這麼大的動靜沒有人來,看來是他早就交代好的。「蘇淺,不要對我永遠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我會受傷的。是不是我也瞎了,你才會正視我一眼?」
我朝天翻翻白眼,不理會他莫名其妙的話。
風慕玉猛得勾起我的下巴,直直地對著我,道:「可惜了,我沒能及時阻止長公主,父皇現在應該是滿臉詫異吧?父皇一生都在算計中,想不到他還是意外了。我本以為自己有斷袖之癖,竟願意為了你而違背常理。」
「我顛覆了整個世界,就是為了要擺正你的倒影。」隱隱之中,我模模糊糊地想起了很久以前他跟我說過的這句玩笑話。那個時候,他的話不是在開玩笑,是出自真心的吶喊是嗎?
他繼續怨聲道:「父皇開始只以為我沉迷於女色,後來居然發現我的不倫之戀。表面上我最有希望,其實,父皇想傳位的人變成了四弟,有我做擋箭牌,他倒是相安無事了。」
我驚訝地瞪著他。
「怎麼?非要我這樣,你才能表現出一臉的在意嗎?你以為什麼都在你的計劃內嗎?呵呵,父皇是踩著兄弟們的屍體才爬到那個位置上的,你以為你一個孩子會算計得過他?是你太高估自己了,還是父皇太厲害了,讓人意想不到?」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他的樣子看上去很累,但還是繼續說出了心裡話:「知道上次你為什麼那麼輕易地就逃出去了嗎?是父皇對我的考驗。他見我認出了你,卻沒有抓住你。他失望了。」
原來是這樣,居然是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他的話無疑是個重磅炸彈,把我引以為傲的深謀遠慮炸得面目全非。這個皇帝比我想像中還要陰險。他只是做樣子給我看?
我突然什麼都明白了。也許邊陲小國的挑釁,無非是皇帝暗中挑唆的。故意調開蘇烈,將我殺掉。蘇烈在他的掌握中,兵權,自然就是他手裡的了。
我的腦子靈光一閃,還不止,他利用我,除掉了兩個心腹大患——莊國舅和魏丞相。這兩個人一直牽絆著他政治上的變法,所以他恨不得把他們處死。但是他一個人的兵權根本不夠,於是便拉攏蘇家。拉攏不成,就利用。說不定我做得不夠周全,還是他在背後幫我完美收場呢!
呵,難怪!律法部查不到蛛絲馬跡,我還道青兒辦事能力越來越強了。原來幕後豬手居然是皇帝。虧我以為他是坐山觀虎鬥,被人壓制了也不敢吭聲,以前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忍者,現在才發現他居然是個龜仙人。(某語:龜仙人是什麼意思啊?回答:王——八——蛋!)
皇帝不僅是出色的政治軍事家,更是個深謀者。算是見識了。
他太可怕了。他對我的不滿,無非是我的男兒裝害他的兒子有了這個時空不能接受的不倫之戀。還有就是蘇家的權利,那蘇烈,豈不是危險?
理通了前前後後的事,我明白自己掉進了別人精心設計的陷阱裡,我想大聲哭出自己的委屈,但是我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眼淚,所以我淒慘地笑了出來。呵呵,千算萬算,終是沒有逃出皇帝的五指山。
眼前的高大背影猛得將我摟進懷中,把我捂得透不過氣來。突然,他發瘋似地掰過我的臉,強行吻我。輕柔的兩片薄唇一會兒如密雨般輕啄,一會又似狂風暴雨般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