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妃跟著誇獎我:「蘇國侯果然名不虛傳。」
樂兒拍著小手鼓掌,崇拜地對著我說:「爹爹你好棒啊!不愧是樂兒的爹。」
一句話把大家都逗笑了,御花園的氣氛高漲起來。我暗暗呼出一口氣,暫時躲過了一劫。呵呵,呵呵。可真險啊!
人群裡興起了作詩風,辛懸的詩也惹來了一群人的讚美。辛懸謙虛地說道:「比起國侯來,晚生自歎不如。」
有個人半開玩笑地說:「你小子野心不小啊,居然和國侯相提並論?國侯八歲便能從百萬大軍中逃走,你八歲時還不識字了吧?」
辛懸用餘光瞄瞄淡晴,淡晴事不關己地繼續低頭坐在那兒。
喧囂的後花園歡聲笑語,大家玩作詩玩猜謎,淡晴抱著樂兒在旁邊淡淡地笑著,樂兒一要準備開口,淡晴就摀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我們一家三口人慢慢地在別人的視線裡沉默下去。
我漸漸走離人群,那些歡聲笑語逐步在我心間縮小。我抬頭仰望天空,那片藍和太陽的耀眼,刺痛了我。
一個人只有一個心臟,卻有兩個心房。一個住著快樂,一個住著悲傷。不要笑得太大聲,不然會吵醒旁邊的悲傷。
這個無聊的宮宴讓我元氣大傷,全身沒有一絲戰鬥力。
皇帝一宣佈散會,我大鬆一口氣,抱起樂兒就要走,但是皇帝叫住了我,我得去趟御書房。
風落衣隨她的母妃回宮,娘倆說說體己話。辛懸走到我面前,禮貌地說道:「國侯要事在身,不如讓下官送國侯夫人一程?」
「不必了。」淡晴回絕道:「蘇家的馬車就在宮外。不必勞煩大駙馬。」
「那我怎麼回去啊?」
淡晴瞪我一眼,硬生生地說道:「走回去。」
辛懸幹幹地笑了笑,樂兒對他瞇著眼露出了小酒窩,後退的辛懸又下決心死纏到底:「國侯夫人和小侯爺身單力薄,街道混亂,恐有不測,還是讓下官護送國侯夫人和小侯爺回去吧!」
我攆著淡晴和他一起回去。「我人懶,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我和皇上還有長篇大論要商量,要很久才回去,萬一你們遇上什麼不測,我可怎麼向樂兒的爺爺交代啊?辛懸,我相信你,絕對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他們周全的。」
淡晴說不過我,半推半就之下只好抱著樂兒跟著辛懸走了。
淡晴,如果你真的放下了,又何必害怕獨自面對他呢?如果你真的想放手,我是在給你機會。
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樂兒已經睡下,我走進他屋裡,淡晴坐在床沿邊,對我做了個『噓』的手勢。
「不行,一定要及時說出來。否則會影響樂兒今後的道德觀。樂兒,醒醒?」我拍拍樂兒,愣是把他喊醒了。
淡晴問我到底要幹什麼啊?
我認真嚴肅地對樂兒說道:「樂兒,今天皇上讓你作詩,你作的詩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你覺得一百兩黃金你該得嗎?」
樂兒惺忪著睡眼,完全不把我的話當回事,埋頭又睡過去了。「不是爹爹你老說給樂兒聽的嗎?樂兒困死了,爹爹不要吵樂兒。」
我一把把他拎起來,怒瞪著他,他才害怕得清醒過來。我教育他不要抄襲別人的東西,用來騙取別人的讚賞。樂兒不明白地撅嘴說我也教過他背下來之後就是自己的東西。
我一翻眼,伸手打了他的小屁股。他第一次看見我發脾氣,猛得一聲嚎啕大哭,直往淡晴懷裡鑽。淡晴明事理,苦口婆心地勸說樂兒:「爹爹說的話是為你好。你要做個乖孩子,爹和娘才會喜歡你!」
樂兒一哭,我們又開始哄他。哄好他之後我又開始教育他。折騰了大半夜,終於把他從迷途上掰了回來。我稍稍安安心,叫淡晴跟我回房休息。
淡晴哄樂兒睡下,感激地對我說:「謝謝你。不是親生的,卻視若己出。我一開始還怕你寵溺了他,看來是我想多了。」
「你怕我寵壞了他,所以你一直扮演著嚴厲的角色,和我一柔一凶,平衡樂兒的心態?你這個做母親的,用心良苦啊!」
淡晴驚愕,「你知道我是故意的?」
「是啊!」我了然一笑:「你看樂兒的眼神充滿了憐愛,看見我和他笑成一團,你很羨慕我,訓斥他的時候又很不捨,偷偷觀察著他。若不是愛之深,又怎會痛之切,不反對我打樂兒教育他呢?」
淡晴定定地看著我,靜靜地笑了:「原來你都懂,謝謝你的理解。」
「不過我們可以演一齣戲給他看看,或許會大大改觀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哦?」
淡晴點點頭,說道:「但憑你做主。」
我牽著她的手,怪腔怪調地說道:「娘子,我們去休息吧!」她抿嘴笑著,溫柔盡顯。
最近邊陲小國組織在一起,屢屢侵犯沅朝邊境。
皇帝勃然大怒,蘇烈豪氣沖天地站出來主動請戰:「犯大沅者,雖遠必誅。微臣願意只身前往東烏,勢必拿下敵人。」
「好!」皇帝拍案叫好,毫不猶豫地同意了蘇烈的請求。在帝王眼中,兒女的幸福遠不比國土的安寧重要,那畢竟代表的是全國上下百姓的未來。專橫的風千瑤也只能淚眼婆娑地揮淚送別。
有個蘇烈在,我真是輕鬆多了。閒在家中腰酸背痛的,就帶著樂兒到街上走走。
採購的人很多,道路擁擠,人頭攢動。我懨懨地走在商業小道的中間,左看看右看看。迎面碰上了風慕玉。
他也看到了我,立馬跨步向我這邊走來。
「你怎麼有空出來了?」在外面我們說的話比較隱諱,從不提到身份和『皇宮』這個詞。
風慕玉一身白衣,風度翩翩地搖著紙扇,俊朗的外表贏得街上的女子頻頻回頭。他說:「閒在裡頭無聊,出來轉悠轉悠,這外面的世界可比牆裡頭精彩有趣多了。正好碰上你,正郭,今日有人請爺吃飯,順帶你了。」
他身後的跟班衝我福福身,算是給我施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