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烈來信說那裡有個老將軍姓閔,非常嚴厲,在南關軍中的地位幾乎和我爹並重。他好不容易才得到閔將軍的器重。
我坐在草地上緊緊一握拳,劣質的信紙變成了碎片,隨手一揚,風便吹散了它們。就像劉謙在魔術的最後都會散紙屑一樣,果然有感覺。不知道劉謙是不是也有內力把紙變成碎片,不然他是怎麼變的呢?
北關荒涼得快趕上北大荒了,軍營生活枯燥無味,除了帳篷還是帳篷,小兵每天晚上都必須巡邏站崗,我剛來時誇下海口說要和小兵同等待遇,結果我站了一晚上的崗,沒把我煎熬死。我不爭氣地想,還是做剝削階級舒服啊!
「在想什麼呢?」聞人傑走過來坐在我的身旁,「這點挫折就受不了了?」
我斜了他一眼,說道:「我在養精蓄銳,準備挨靶子啊!我承受能力再強,也得容我緩緩吧?再接再厲是需要中途休息的,不然准瘋了。」
那天我剛站到台上,台下敲竹槓的人就開始了炮打雷轟,一個個哪像是底層的小兵啊!當武將簡直委屈他們了,他們的口才絕對比魏丞相、莊國舅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還沒開口他們就接二連三地否定了我。
最可惡的是,他們還說:「沒話說了吧?承認自己不行了?這裡是關乎生死的重地,不是過家家的練場。你說話呀?你不說話是不是都承認了呀?」
台下七嘴八舌炸成了一鍋,我看看身旁的軍師、營長、主帥、副將都穩如泰山,個個都沒有說一句『安靜』,似乎很滿意軍營裡亂成這樣,我懶得說了都。
就好比被緋聞纏身的明星碰到了刁難的記者,想破口大罵怕影響形象,被說成狡辯。想保持沉默被說成默認。
不管你做出什麼反應,他都有理由應對,總而言之,就是看你不爽。
「剛開始的時候是這樣,軍營裡靠的是真本事,沒有人因為自己的靠山而立足,每個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心裡都很平衡,然後他們才非常團結,非常進取。想要成為人上人,必要受苦中苦。」
我歪臉對上聞人傑堅定的目光,從他的眼裡讀出了辛酸苦辣。他一定是吃了常人所不能吃的苦,才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靠自己的本領登位,誰心裡都平衡。沒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反差,只要努力就有肉吃,誰都會拚搏,然後自然就會強大。
我終於明白爹為什麼會被稱為沅國的神話,受沅國人的敬仰了。他的能力不在於管理了多少君子,而在於駕馭了多少小人。在這樣的管理制度下,沒有不公平,誰都會心服口服。
「我們去吃飯吧!」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聞人傑也隨著我站了起來,朝和我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聞人傑感到我沒跟上他的腳步,以為我又走錯了,「我們是在那邊用餐。」
「你去你那個檔次的餐廳吧!我要和底層人民一起。」聞人傑沒反應過來,只好跟著我向士兵食堂那邊去。
各位士兵有條不紊地站在大食堂打飯隊伍裡排隊,坐的位置也是儼然有序,坐姿更是不用說,我真想去他們住的宿舍看看被子是不是也像中國軍隊裡那樣,疊得跟豆腐塊一樣?
我進大帳篷食堂沒有五秒鐘,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癡呆地看著我,我不顧他人的眼光,規矩地站在隊伍後面排隊,還不忘對聞人傑說道:「聞人主帥,你去屬於你的地方用餐吧!我雖然有將軍之位,但我的資歷只配我坐在這,等過個幾年,我會爬到你旁邊吃飯的。」
我感到有些人的目光少了些輕茂,多了幾分敬佩,聰明的聞人傑領會了我的意思,點點頭之後走了出去。
其實我不是故意在他們面前裝模作樣,我不是吃不了苦的人。練武的那五年,我也是吃苦吃過來的。而且要在五年內練到那樣的境界,期間所吃的苦,真的是只有我自己清楚,說不出來。況且沒穿越前我過的生活也好不到哪去!
拿到飯菜後我安靜地坐在一隅吃飯,直到我吃完也沒有誰故意絆倒我或者故意挑釁,比我想像的好多了。(某語:那些人可是有素質的軍人,你以為你進黑社會了嗎?)
以前我是走讀生,從來沒有享受過大鍋飯是什麼味。聽住校的同學說過,很難吃,還經常吃到沙子、小強之類的。還聽說吃到沙子大喊大叫的是大一新生,嚷嚷幾聲是大二的,默默無聲揀出來繼續吃的是大三的,直接吃下肚的是大四的。
我本來還想著待會要是吃到什麼異物,好好表現一下老手的樣子,沒想到我在碗裡鈸半天了,一粒沙子也沒看到,倒惹得看我的人一陣白眼,還以為我是吃山珍海味慣了吃不慣這粗茶淡飯呢!看來大鍋飯也不是我同學說得那麼糟糕!味道和我在蘇府吃的差不多。
下午訓練,身為一軍之首的我當然就沒和他們站在一起訓練了,向我下戰書的人比比皆是,我忙著應酬呢!
歸根結底他們最不服氣的,還是我帶著女朋友來了。軍營裡沒有任何人帶著家眷,此舉大大降低了我在兵士們心中的形象。一個將軍,如果遠在沙場卻牽掛紅羅帳裡的事,是會讓人看低的。
尤其是打仗的時候,人家一喊,沅國的將軍想家中的美人妻了沒有?我們沅國士兵的臉都被我一人給丟盡了。
輕鬆地應付了挑戰的人,我的武功連聞人傑都自歎不如,想我還沒用出全部呢,他都不如了,看來將軍之位我當之無愧了。
我高高地站在閱兵台上,俯首睥睨著台下面的一排排一隊隊人,不急不緩地說道:「第一天來的時候我沒有說一句話,是因為我剛來,不想說什麼,想要你們服從我的命令,我必須用實力來征服你們,而不是靠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