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棄妃 寂寞想念 露出我纏著白色布條的胸部
    我仍是閉著眼睛,保持著方纔的姿勢,一動不動。

    黑暗中,一股凌厲的刀氣突然襲來,耀眼的刀光在我眼前閃動。來人還未近到我身旁,卻已將全身的殺氣盡數放出,凌厲的刀鋒瞬間籠罩住躺在毛氈上的我。

    倘若我此時已經睡著,那恐怕就要小命不保了,幸虧今晚天氣太悶了,所以我才一直無法入眠。

    我「刷」的一聲掀開身上的毛毯,就地一滾,順勢抽出枕下的長劍,堪堪避過了這暗中劈來的奪命一刀。

    來人也不進逼,手中的長刀在黑暗中閃著寒光。他雖沒有出手,但刀氣已籠罩四周,我稍有異動,那可怕的刀氣便會接踵而來,將我殺死。

    「來者何人?」我沉聲問道。

    一個低啞的男聲在我前方不遠處響起:「好小子,身手不錯!我還以為方纔那一擊定能要了你的命,沒想到居然讓你躲過了,且還有時間抽出長劍。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聽後大驚,今夜天空中只有微弱的月光,而帳中並未點燈,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情形下,對方竟然能夠清楚地得知我的每一個動作!而我自己卻什麼也瞧不見,在這種明顯的差異之下,我沒有一點勝算。

    我劍尖朝下,筆直地站立。我雖然看不見來人,但由前方傳來的那股森冷的殺氣可以判斷出,對方與我的距離不會超過五步。

    我輕聲問道:「你是刺客庫摩?」

    「正是。刺客講究快、狠、穩,一招就可取人性命,所以死在我刀下的人幾乎都沒有什麼痛苦。」庫摩答道,他忽然歎了口氣,「你知道麼,我已想不起上次與人一對一正面決鬥是在什麼地方,是什麼時候了……」

    我點頭:「我知道,做你們這一行的最講究效率,為達到目的不必選擇手段,只要對方死去便算成功了。」

    「不能與高手過招,始終是我的遺憾,」庫摩又說道,「多謝你,讓我有機會可以填補這個遺憾。」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把長刀便宛如電光般劃破黑夜長空,無聲無息地由空中劈下。

    我看不見他的人,只能憑著本能橫劍擋住,凌厲的刀氣以及強大無比的勁道讓我全身一震,幾乎立足不穩。我就勢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後剎住身子,手一撐地面,這才躍起身來。

    可庫摩卻不給我喘息的時間,才一抬頭,他的刀鋒又已劈到了我的胸口,他的招數全無花巧,卻絕對能殺人,而且只要一刀就足以置人於死地。對手如果膽量稍弱,只怕連腳步都站不穩,多半會想著轉身溜之大吉,而一旦生出逃命之心,那便必死無疑。

    「喝!」我清嘯一聲,長劍反轉,擋住了庫摩的刀鋒。

    「噹」的一聲悶響,我的劍猶如撞上了一把堅不可摧的神器似的,劍身被震得一陣顫抖。他的刀分明沒有觸碰到我的身體,但從刀鋒處傳來的森冷刀氣卻似乎可以沿著長劍竄入我的體內,彷彿我的身體在下一刻就要被這可怕的刀氣斬為兩段了。

    這一刀我雖然及時擋住了,但在我第一次被庫摩的刀勢震退時,心中就已經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恐怕我是逃不過他的下一刀了。

    庫摩大吼一聲,舉刀再劈。

    以硬碰硬無疑是死路一條。想到這兒,我足尖一點,身子已躍起兩丈高,飛上半空。我恰巧快了那麼一點點,所以庫摩連人帶刀幻化成的那道精虹只劈到了我原先站立的地方。

    憑著直覺,我迅疾地掠到庫摩的頭頂,而後垂直下落,縱然有些許聲響,也被庫摩方纔那刀所發出的響聲遮掩住。

    而庫摩手中的刀光並非一現即隱,而是旋轉著等我墜下。

    我無處可躲,索性也不躲了,由上至下直直地刺出一劍,完全沒有劍式,卻形成了無堅不摧之勢,在黑暗中化為一道精芒,後發而先至地朝庫摩的天靈蓋刺去。

    庫摩自然不想和我同歸於盡。他急忙收刀後撤,險險地避過了我這追魂奪命的一劍。

    「公子!這是什麼響聲?」帳外忽然傳來紅兒的聲音。她就睡在我旁邊的帳篷裡。她一向淺眠,想來是被打鬥聲驚醒了,此刻掀開簾子跑進帳來。

    糟了!此時我與庫摩正以命相拼,刀劍相交,兵刃無眼,如果紅兒闖了進來,很容易就會被誤傷。

    「紅兒,危險!不要進來!」我只得高叫一聲向紅兒示警。

    「你分心了……」庫摩冷笑一聲,使出看家本領。他的軀體似乎完全化合在長刀上,血肉與冰冷的刀融為一體,由強大的意念來駕馭,長刀瞬間放射出炫目的異彩奇光。人刀合一,這便是刀之最高境界。

    這一刀,我的血肉之軀當然挨不起也受不住,我的劍也是萬萬抵擋不住的,恐怕連周圍的物體也會一併被摧毀,而紅兒也會被刀氣劈中,丟了性命。

    我當下什麼也顧不得了,尋聲飛身撲去,擋在紅兒身前,將她牢牢摟在懷中,朝後急速退去。「人刀合一」的精虹電掣般飛掃過我的後背。

    「哧」的一聲,我後背的衣服被劃破一個大口子。按理說此刻我定是皮開肉綻、鮮血迸流,性命不保了,奇怪的是我居然只隱隱覺得有些痛, 動作依然敏捷非常,抱著紅兒向後又退了一丈,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哦,是了,我穿著秦瓊送我的蠶絲軟甲,所以才大難不死,逃過一劫。

    庫摩嘲諷地笑了起來:「真是憐香惜玉啊,為了個女人,居然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快出去!」此時我也顧不上與紅兒解釋什麼了,左手一抓一推,便將她扔出帳外。

    我一抬頭,庫摩的長刀又攻了過來,他接連劈出三刀,而這三刀快得好像同時有三把鋒利無比的大刀一起劈出,銳不可當,就算我是銅皮鐵骨也一定挨不起其中的任何一刀。

    我自知躲不過,索性也不躲了,反而飛身迎了出去,一絲停滯都沒有,右手長劍連展,劍光一閃,竟從刀氣之間探入。

    庫摩的長刀劈到我的頭頂時,我的長劍也刺到了他的面前。

    但我們卻在這一刻同時住了手,甚至連殺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雖然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但我知道庫摩在望著我,我也定定地站在原地,我們就在看不見彼此的情況下互相凝視著。

    「幸會。」庫摩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嗯?」我一愣,只覺一陣陰風從身旁拂過,而後帳中再無一絲動靜,想來庫摩已經走了。

    我這才鬆懈下來,全身無力,雙手更是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手中握著的殺人劍如今已如同枯枝朽木,恐怕連一片樹葉也劈不下,更不要說殺人了。

    「啊?紅兒為何會昏倒在帳外?」外頭忽然傳來蕭然和歐陽炎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

    紅兒昏倒在帳外?我怔了一下,趕忙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大哥……你……」藉著外頭微弱的光線,我看見蕭然和歐陽炎兩人呆若木雞,直直地看著我。

    「怎麼了?」我下意識地低頭看去。這才發現庫摩剛才從背後攻來的那刀居然將我的長袍劈開了,裡頭的蠶絲軟甲也被劃破了,剩下的衣料已無法遮掩住我的身軀,露出我纏著白色布條的胸部。

    「紅兒怎麼樣了?」我換好衣服,從屏風後走出,低頭看著仍躺在毛氈上昏迷不醒的紅兒。

    蕭然連忙起身答道:「她並無大礙,只是被人從後面打暈了,一會兒便會醒過來了。」

    「嗯,那就好。」打暈了?是庫摩離去的時候將她打暈的麼?聽蕭然如此一說,我也鬆了一口氣,抬眼一看,他們兩人仍是一臉驚詫地盯著我。

    「然,歐陽,我只問你們一句,」我沉聲問道,「你們還認我做大哥麼?」

    「當然。」二人異口同聲答道。

    「好,既如此,那你們便將今晚之事忘記吧。」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永遠永遠也不要再記起今晚的事,知道麼?」

    「這……」歐陽炎愣了一下,卻沒有開口。而一旁的蕭然猛地一拉他的衣袖,率先答道:「是,我們知道!今晚我們什麼也沒看見,也絕不會對別人說起。你仍是我們的大哥!」

    「如此最好。」我擺了擺手,「你們送紅兒回她的穹廬休息吧!」

    「是。」歐陽炎這次反應倒很快,施禮後,回身抱起紅兒便出帳去了。

    蕭然則是頓了一下,飛快地轉頭看了我一眼,而後才轉身離去。

    「唉……」我這才長歎一聲,吹熄了燭火,回身又躺到毛氈上。

    大概是要下雨了,感覺空氣更悶了。空中不時傳來幾聲悶雷,隱隱閃過幾道閃電,看著有些駭人。

    我閉目,慢慢回想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

    庫摩的長刀當頭劈下,只劈到一半就忽然僵住,不進不退。

    而我的劍尖距離他的咽喉大約只有一寸,卻也停住不動。

    雖然看不見他,但我可以感覺到,他的眼中正射出冰冷而又凌厲的光芒,深深地凝視著我。

    我之所以忽然收劍,是因為我感覺到庫摩的殺氣忽然在一瞬間銳減,他似乎已沒有了殺我之心,所以在那一刻我便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撤劍後退。

    幸虧我的判斷沒有錯,庫摩也收刀站立。其實這樣對雙方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因為如果我們不收手,兩人之中必有一個躺下,永遠爬不起身。我可能只是傷了他,他卻一定可以要了我的命!

    但他卻收刀了,在這樣明顯佔上風的時候收刀了。而我在鬼門關前徘徊了一大圈,最終還是撿回了一條小命。

    如今我才開始後怕,手心裡忽然滲出細汗,心情有些沉重,有些壓抑,更多的卻是害怕。

    「明,在麼?」突利人未到聲先至。他掀開簾子,大步踏進帳來。

    「什麼事?」我立即翻身坐起。

    「敗了,敗了!成了,成了!」突利有些語無倫次,「頡利終於敗了!我終於成了!」

    「嗯?」我稍稍怔了一下,隨即便明白過來,「頡利被西突厥打敗了?有部族首領答應要助你了?」

    「正是!方才收到最新戰報,頡利驕傲自滿,忘了窮寇莫追的道理,結果反中了對方的埋伏,如今正被西突厥的兵馬團團困住,生死難料!」突利難掩興奮之情,「莫倪老王爺是我父王原先的心腹,他已答應助我一臂之力。只要他振臂一呼,立刻就會有無數人出來響應。到那時,何愁無人來助我?」

    「那恭喜王子,大事可成了。」我聽後卻沒有半點喜悅之情,只淡淡地說道。

    「怎麼了?明,你不為我高興麼?」突利立即便覺察到我的異樣,「你……今晚有什麼事發生麼?」

    「並無大事發生。」我不痛不癢地說道,「只是庫摩來過了。」

    「庫摩?!」突利聽後一驚,用力握住我的手,「你受傷了麼?」

    「我沒事。」我平靜地抽回手,「庫摩原本有機會可以殺我的,但是不知為何,他卻忽然住了手,也正因如此,我才得以保住性命。」

    「他住了手?」突利疑惑地說道,「誰都知道庫摩的刀不見血是絕不會回鞘的,而他居然放過了你,這確實令人費解。」

    「聽王子的話,似乎很遺憾我沒有就此死在他的刀下?」我悠悠問道,「還是遺憾我沒能殺掉他,為你除去一個心腹大患?」

    「明,你為何要這麼說呢?是我太大意了,我沒料到庫摩這麼快便會對你出手。」突利雙手一收,將我摟進懷裡,「若早知如此,我定會日夜守護在你身邊的。我最在意的,可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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