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那日我們兩人就那樣匆匆分散了,他一定很擔心我,也許該想辦法捎個信給他。
「明,你在想什麼呢?」李元霸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好不容易求二哥讓我們出來玩,你怎麼反而悶悶不樂的?」
「沒什麼。」我拉下他的手,隨意問道,「你二哥這次怎麼會同意讓我們出來玩?」
前不久,北方剛發生了一樁大事,馬邑富豪隋鷹揚府校尉劉武周,殺死馬邑太守王仁恭,集兵萬餘人,自稱太守,領兵攻佔汾陽宮,後勾結突厥,被始畢可汗封為「定楊天子」,其勢直逼太原,成了李家父子一個不大不小的心腹之患,一時晉陽形勢變得有些緊張。而李世民居然會同意這時讓我和李元霸出門遊玩,倒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哦,那日我遇見二哥,他說劉武周此時立足未穩,不會輕易來攻打太原,所以目前晉陽城還是很安全的。前幾日,劉先生說什麼楊廣要東征高麗,爹和二哥他們現在只管招募兵士就行了。」李元霸猛眨著眼睛,努力回想著,「而且二哥一定會派人暗中跟著我們,他做事一向沉穩,從不出紕漏,所以你可以放心。」
「派人暗中跟著我們?」我環顧四周,「怎麼我都沒看見有人?」
李元霸笑了:「如果被你看見了,那還叫暗中?」
「你說得也有道理。」我在腦中串聯起李元霸的話,有些明白了。看來李家父子頭腦很清晰,藉著劉武周佔據汾陽宮的事件,謊稱隋煬帝要東征高麗,趁機擴軍,只要百姓入李淵的兵營就可免去征伐高麗,百姓當然寧願守衛鄉土而不願遠征遼東,如此一來,李淵只要數日就可募集十萬士兵以供己用。此舉不但能擴充軍隊,而且還能加劇太原一帶百姓對隋煬帝的怨恨,他們起兵就又多了一分勝算,這確實是個一箭雙鵰的好計策。
呵……如此損人利己的主意,一定是李世民和劉文靜這兩個狡詐的傢伙想出來的。
「嗯,好累!」我打了個呵欠,拉了拉身上的長袍,席地坐下,閉上眼睛,靠著身後的樹,準備打個盹,休息一下。
「明,你這是幹嗎?」李元霸看我坐下,忙問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不會是想在這裡睡覺吧?」
「是啊,有何不可?」我懶洋洋地應道。今天的陽光曬得人好舒服,這樣的午後,在野外睡個覺,可是人生一大樂事。
「不要!明!快起來,我們去打打獵,要不就去賽賽馬,總之不要在這裡睡覺啦!」李元霸抓著我左搖右晃,我只好閉著眼睛裝睡,根本不理他。過了好一會兒,他覺得沒趣了,於是扔下我,一個人騎上馬往前奔去了。
「呵……」終於走了,耳根清淨了,我嗅著空氣中淡淡的泥土味和草木香,將手枕在頭下,愜意地躺在大樹下,享受這難得的悠閒與寧靜。
我夢見一個花的世界,漫天花瓣飛舞,像無數緋紅的雪片從天空落下,很快就把我全身都覆蓋了。有一瓣頑皮的花還落在我的唇上,甜甜的、柔柔的,像一支羽毛輕輕刷過我的唇。
灼熱的氣息細滑地拂在臉上,癢癢的、麻麻的、酥酥的,我的身體彷彿被蛛網纏住了,扯也扯不斷,拈也拈不掉。
「呃……」好難受,我呻吟了一聲,感覺有個重物壓在身上,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我不顧一切拚命掙扎著,卻依然擺脫不掉胸口上的沉重感,我奮力睜開眼睛看去。
他……靠得太近了,近得讓我能清楚地看見他深藍眼眸中瘋狂、晶亮的光芒,是李世民……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我仍在夢中麼?
我昏昏沉沉地看著他,他的唇輕滑過我的臉頰,在我的唇邊慢慢遊走。
「明……你是我的……是我的……」他的聲音低沉而魅惑。
是夢吧?正因為是夢,所以我完全無法動彈,只能無助地癱在他的懷裡。他濕濡的舌尖正輕舔著我的雙唇,細細地描繪著唇形,溫熱的感覺透過敏感的唇襲遍全身。
我已經可以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全身血脈賁張,漸漸熱起來的血液快速流動著,就如春天解凍的河流,冰破、冰沉、冰融,春潮漲起來了。
鼻間似乎還聞到熟悉的淡淡麝香,這真的是夢麼?夢裡也能聞到香味麼?
我覺得腦中一片暈沉,不由嚶嚀了一聲,他的舌趁勢鑽入我的唇內,濕滑的舌靈蛇一般捲住我來不及退縮的舌,毫無顧忌地翻攪、吸吮了起來,如狂風般溫熱灼燙地在我唇內捲動,恣意探索著……
侵略而狂野的氣息猶如狂濤駭浪,讓我快要窒息了,這一切……都是夢吧?我恍惚地想著,越來越熾烈的火焰向我席捲而來,灼燒著我的身子,全身軟綿綿的,我再也無力負荷這樣的激情,眼皮漸漸垂下,我選擇了不去抗拒,讓本就模糊的意識緩緩滑進更幽暗的世界裡,任憑黑暗再度接管了一切……
等我恢復意識醒來的時候,暈紅的夕陽已緩緩從天際落下。
「唔……」我緩緩坐起,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驀地,我拍了拍頭,記起了剛才夢裡所發生的一切,在夢裡,李世民瘋狂地吻著我。雖然他曾親過我,但也只是吻在臉頰、額頭……從來沒有吻過我的唇,而且還是像這樣火辣辣的熱吻……
難道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承認這些日子我確實會不時地想起他,但也不至於會做出這麼香艷的夢吧?
天啊!青天白日的,我居然發起了春夢!我羞得恨不能一頭撞死在樹上。
丟人!風明,你真丟人啊!我緊緊捂著發燙的臉,不停地在心裡唾棄自己。
但這夢也太真實了吧?腦海中浮起一個大大的問號,直到現在,我還是可以嗅到隱隱約約的麝香味,他吻我的感覺也還未從唇上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