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是秦晚照的兒子,她是傅啟華的女兒,我們注定不能相愛,她注定不會愛上我。
這輩子,她都不會愛上我了。
可我怎麼能放手?
她敏感又脆弱,很容易相信人,根本不懂得保護自己。
我怎麼能放心她一個人?我不放心她一個人睡,不放心她一個人過馬路……即便她不愛我,甚至討厭我,讓我盲目,卑微,掙扎。可是我就是希望她好,哪怕她恨我,只要她在我身邊,或者遠遠看著她就好。
10月25日07點50分35秒,蜜蜜……
一想到要永遠和你分開,我心裡就空蕩蕩的,不是疼,只是空,這塊部分少了,我還會活下去,但不會再有幸福了。
離開我,你會快樂吧,只要你能快樂……
我最後選擇放棄,只是因為我對自己的害怕和厭惡。我愛你,從來都比愛自己多。這是你無法知道的,因為我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
我癱坐在地上,滿地的信,潔白的像無數雪片,鋪天蓋地將我淹沒。
我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只是心痛,從來沒有這樣心痛,我眼睛哭腫了,躺在浴缸裡聽著洗漱台上的手錶秒針滴滴答答地走,洗澡水涼了我都不知道。
吹乾了頭髮走出浴室,盛夏遞來一杯溫熱的牛奶。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我,聲音溫和:「你早就愛他吧,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你自己都不知道。或許你知道,但你不願承認。」
我無力地打斷他的話:「可以不說了嗎?」我很累,什麼都不願想。
「以前你恨他,拒絕他,是因為他是仇人的兒子。現在你都清楚了,為什麼還逃避他的感情?」
「他愛我對我好,我就該愛他嗎?我不愛他,我喜歡的是秦念。」我心裡千頭萬緒地旋轉,不想在聽他說下去,只摀住耳朵。
盛夏不依不饒:「你不接受牧神之,是因為你害怕,害怕被拋棄,你不相信愛情,不相信自己會幸福。你害怕一旦愛上,他有一天會不愛你,不要你。如同當年爸爸背叛和拋棄你媽媽一樣。」
「不要以為你是心理醫生就可以看透任何人的內心!」
盛夏笑了:「你不是以為反正不和秦念在一起,和誰結婚都一樣,倉促地嫁給蕭寒意,放任地和牧神之在一起,可現在你自由了,為什麼不接受邵二?你不是和任何人在一起都可以嗎?」
盛夏犀利透徹的眸光,和這樣的話,讓我無言以對。
愛與恨那樣盤根錯節地糾纏,即便我早一點發現我愛牧神之,即便有再深刻的執著,又能怎樣呢?一開始就打上仇人的烙印,注定愛得不得安寧,跌跌撞撞,有那麼多相似,也不能靠近。
即便他不是我的仇人,我終究走不到時間前面,或者後面去,如果可以,我會乖乖愛他,順從他,他嘗試不露痕跡地告訴我愛情的道理,我終於懂得,他已經不在原地等我了。
「他已經訂婚了。」
「牧神之的公司目前陷入困境,他似乎在和他爸爸作對,大概和你有關。他給了你十八年,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你應該在他身邊。」
牧神之的手機早已換了號碼,打他公司的電話,秘書說要有預約,我報了名字,乾脆連電話都是一接就掛,我無數次去公司找他,都被轟出來。好幾次他看著我被保安拽著胳膊往外趕,我拚命喊他的名字,他就那麼無動於衷地走過去。
上班下班,我都去蹲點,他的司機換了人都對我熟悉了,一見我出現就猛踩油門,我像臭蟲一樣被驅逐。什麼手段都用過,甚至像個無賴趴在他車上,被人架著丟開。
我真是丟盡了人,卑微到沒有自尊,只因為盛夏的那一句「這個世界上,能夠讓我們義無反顧珍惜的機會,並不多。」
天已經黑透了,路燈的光線小小的一團,這樣大的雨,彷彿隨時能澆滅這朦朧的光源。
我看見牧神之的車從車庫駛出來就衝了過去,嚓地一聲,車子急停在不到我一米的距離。
冰涼的雨水從車輪兩側飛射出去,一些漸到臉上,也不覺得涼,只是兩道車燈直直地刺過來,我本能地用胳膊擋住光線。
雨下的太大,積水沒過腳面,彷彿一條河,我站在雨裡一動不動,看雨刷來來回回地將雨從玻璃上刷掉,車燈頻閃,光線打在我臉上,不知道是怎樣的慘白,耳畔只有雨從天際傾瀉直下的聲音。
牧神之沒有下車,毫無情緒的聲音從車窗的小縫隙傳出來,聽不真切:「三分鐘。」
三分鐘,他從前總愛說「三秒」,能給我三分鐘也算恩賜吧。
我很著急,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一張嘴雨就順著唇角流進嘴裡,說話都不利索了:「那些信我看了。」
雨太大了,聲音一出口就被巨大的雨聲淹沒,他不耐地說:「還有兩分鐘。」
我像是死刑犯做最後的申訴,幾乎是扯著嗓子喊:「從前誤會了你。希望你能原諒我。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愛我。」
「特感動,特悔恨吧?是不是又肝腸寸斷了?信這東西,偽造起來很容易。你還真是傻,每次都被我玩得團團轉。」
「你的公司……以前我很多事都誤會你了,看著你一個人默默努力,我想著就很難過。任何時刻我都願意陪著你,不會離開了。我,我懷孕了。」